话这厢楚珊儿满腹心事地上了马车,几乎下意识地就嘱咐车夫往严相府驶去。殊不知,她自家男人严相府的大管事严庆年此时也正在严相府中郁郁不安。
“里面怎么样了?”严庆年站在通往内宅的垂花门前,拦住了一个神色仓惶正往外快步而走的厮。
“年叔!您可算来了啊!”那厮见了严庆年的面,略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凑到了严庆年耳边,一面手指着内宅西侧的卧房,一面声道,“那里面可要闹腾出人命了。”
严庆年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焦急地搓了搓手,疾声问道:“大夫呢?!怎么不叫人去请!?”
“没人敢去啊。年叔!少爷的脾气您还不了解么!这会子真有人敢叫来了大夫,那回头还不是要被少爷活活打死?”
“胡闹!”严庆年忍不住低声咒骂道,“那可是吏部尚书徐阶的千金!又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真要闹出了人命,就算老爷是一国之相,在同朝为官的徐阶面前又怎么交代得过去。”
“年叔,话虽是如此,可少爷正在气头上,老爷此时不在,哪里有人敢进去劝的。劝上一句,没准还得赔上自个性命呢。再了,我们这些底下人看来,他主要针对的还是那徐姨娘的侍女。对徐姨娘,他心里还是很疼爱的……”
“疼爱?!”严庆年脑海中浮现起了前日里,他无意之间见到的那张惨无人色的绝美素颜,生生忍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哎!自从少爷娶了貌如仙的徐姨娘,不但心情变糟,隔三差五更是大发雷霆。怪就怪那位徐姨娘,嫁为人妇却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少爷,对少爷一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冷淡模样,惹得少爷每次都怒火中烧,用尽了法子和手段强迫徐姨娘低头。可偏偏这徐姨娘外表柔弱,骨子里却硬得要命。宁可被折磨得昏死过去,也从不吭声求饶。
而少爷也是倔脾气,铁了心的硬是要逼着徐姨娘服软。娶妾这大半个月来,他几乎日日夜夜都留在徐姨娘房里,千方百计地折腾她。
平日里他最宠爱的陈姨娘和金姨娘那里,这段时日他竟没有踏足过一次。惹得两位姨娘担心失宠,四处找人给少爷递各种爱情信物。
这徐姨娘也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要能有陈姨娘和金姨娘的一丁半点顺从,她的日子可不比现在好过多了么?!
严庆年正想着,忽听得内宅西面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剑那声音凄凉无比,大白里都让人听着瘆得慌。
严庆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打发厮进内宅去查探消息:“你赶紧进去!再看看情况!”
“这……年叔……”那厮犹犹豫豫地往里面步磨蹭着。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兔崽子,皮痒了是吧?!”严庆年猛然拉下脸来,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
“是!”那厮吓得赶紧往里跑。
可没一会儿,他又喘着粗气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年叔!少爷叫您进去呢。”
严庆年顿时皱紧了眉头,他在严相府呆了大半辈子,深谙严家少爷严世蕃的脾性,知道他在气性上时,别自己这个严相府大管事挣不到半点脸面,连他自个的阿爹严相也完全束手无策。更别提自家这位少爷每每发脾气时,喜欢迁怒。大多数情况下,最倒霉的都是他身边的人。
所以今日晌午,得知少爷又在徐姨娘房里大发雷霆之后,严庆年便有意避开了内宅西院,躲在通往内宅的垂花门边,只使唤厮前去探听消息。
可谁知少爷这时候居然唤自己过去……
严庆年并没有马上移步,而是稍加思忖之后问道:“少爷叫我进去时的口气如何?”
“哦……比较平静。”厮如实答道。
而这句回答让严庆年心中猛然一沉,已知不妙。少爷若是平静,只可能是他已经发完了脾气或是……发生了有他处理不了而需要他这个大管事亲自处理的“事情”。
“唉!”严庆年叹了一口气,缓步向着内宅西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