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往矮床上看去,只见之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锦儿居然睁开了双眼,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刘大娘慌忙扶住她的身子,一面疾声道:“你千万不能动!”一面已经飞快地将方才放在手边的几根银针都扎入了锦儿的体内。
锦儿顷刻间便身子一软,缓缓地重新躺倒在了矮床上。而一滴豆大的泪珠儿从她的眼角边迅速滚落而下。
“锦儿!你现在的身体还无法动弹,你先安心躺着。”明月上前握住了她无力挪动的双手,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么?我就是三年前在城外观音庙里,与你和你家姐见过面的那个夏明月。”
“……我记得……你……”锦儿断断续续的声音微弱而飘忽,仿佛远在边的风筝,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明月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哀赡神色,但她话的声音依然显得很是平静:“锦儿,你别话了。你现在身子极差,话太费精神。我且问你一些事情,如果我得对,你就对我眨一下眼睛,好吗?”
锦儿似乎也觉得话太吃力,她听了明月的话后,果真闭口不言,只是用力地朝着明月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知道了。
一旁的杨宁见到这一幕,心中却是无比敞亮。他知道以明月现在的能力,又哪里会弄不清楚锦儿的心事。她现在有如此这番举动,不过是做给在场所有人看的尤其是刘大娘。
明月开口便直言不讳道“锦儿,你是被人打晕以后,装入麻袋丢在了北荒山上的乱葬岗,恰好有人经过,将你救了回来。但你的伤势极重,拖延的时间又太久,我们虽然在尽力救治你,但未必能扭转乾坤……一切还得看你自己,你可明白?”
锦儿微微扯动了一下发白的嘴唇,露出一个不成形的了然的苦笑。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明月的目光中透着浓浓的悲哀和不甘。
“你是被严世藩派人打成这样的。眼下你虽是离开严相府了,可你家姐还在严相府中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所以,你想去徐府通风报信,是么?”
锦儿的眼中迅速涌出了硕大的泪珠儿,成串成串地划过她肿胀成青紫色的脸颊,滴落在矮床的床板上。泪眼婆娑中,她无比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明月只觉得双眼有些发涩,她微微偏过头去,声音却猛然一沉,显得冷硬起来:“……锦儿,你可知道,你若安心在此养伤,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康复健康。但以你如今的伤势,就算我们将你带去徐府,你也未必有足够的气力开口,对徐府的人出事情的真相。眼下,唯有用一套针法刺激你残存的寿元,你才有可能积聚起短暂话的力气。但是,如此一来,你的生命堪忧……”
锦儿不再眨眼,她的眼中忽然迸射出无比坚定的光芒,她努力地大张着嘴巴,拼劲全力只发出一个声音:“……去……去……”
“够了!”刘大娘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她生硬地别过头去,掩饰自己已经微微发红的双眼。
刘大伯连忙不动声色地走到刘大娘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劝道:“让她去吧。”
明月则再次握紧了锦儿的双手,深深地叹息道:“锦儿,我知道了。你别急,我们一定会帮你去徐府报信的。”
杨宁见状,心知此事已定,便开始着手吩咐钉子去套车,又让洛儿带人去清理出一条没饶过道,自己则带着众人打算先离开暗阁,只留下刘大娘专心运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