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严相托病没有上朝,他顾不得长吁短叹,一面硬拉着儿子去庵堂给欧阳氏请安,一面拼命催促严庆年赶紧将徐姨娘身后之事尽快了结。
严庆年果然也不负众望,尽显身为相府老管事的本事和能耐。他当即安排人手,不出半日,便已备好了一副上好的紫檀棺木和一应丧事所需物件。他又带着心腹之人,亲自探查昨夜被大火烧毁的徐姨娘的住处,在一堆焦黑色的灰烬中好不容易翻捡出了几块残碎的尸骨,用白布粗略包了一下,放入棺中,算是入殓。
想到徐姨娘死的并不寻常,严庆年虽自认为是个胆大之人,但到底还是对于鬼神还着几分畏惧之心,所以他并没有按照严世蕃的指示将徐姨娘早早下葬,而是特意去请示了相爷,请来了几位在京中颇有名望的道士,前来相府超度逝者。并派人专门去找了一位风水先生,向他好生请教了一番关于“特殊”死亡在殡葬时所需注意的事项。
待入了夜,严庆年又马不停蹄地搀扶着严相匆匆赶去了一趟徐府。在严相老泪纵横地对徐阶徐大人谈到了徐姨娘“本就病着,又因失火而惊吓过度,最终不幸病亡”的家中憾事后,他则详细补充了一番在徐姨娘逝去之后,他家少爷茶饭不思,悲痛欲绝的场景。
待严庆年陪着严相从徐府出来之时,已经深夜十分。可回到相府后,严庆年依然没有时间歇息。他一面命人速速将徐姨娘的棺木抬出相府,送至京郊一处僻静的道观先行安置,一面又派了不少手下守在那道观周围,只待随行的道士念咒超度逝者过了头七,再运棺木至严家祖坟下葬。
严庆年如此这般的忙碌,很快便让他的枕边人楚珊儿察觉出了异样。于是她又通过凌欢阁的洛儿很快找上了明月。
“你是说,这几日严庆年都在严相府忙碌个不停?连家都顾不得回?”明月乍一听到消息,也有些吃惊。
“是啊,我还特意去了一趟严相府,想以探视我家老爷为借口,打探一下相府里的动静,结果那些平日里对我还算客气的门房居然连大门都没让我进。”楚珊儿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很是笃定地说道,“我敢肯定,严相府里出了大事!而且是见不得人的大事!”
明月闻言,心头也是一沉。
“而且昨夜严相府里还着了火。虽说是很快就被扑灭了,但最初那火势还是挺猛的。”楚珊儿托着腮继续说道。
明月眼皮一跳,张嘴便问:“你怎么知道那里着火了?”
“我住的地方本就离严相府不远,那里着了火,我这里自然闻得到烟味。”
明月暗暗点头:“那你知道是相府何处着了火么?”
“我不太确定!”楚珊儿皱着眉说道,“严相府这么大,我对那里的结构又不了解,但是我看见火苗的位置似乎是靠着严相府的西南面,那地方按理说来,应该是严相府的内宅了。”
“内宅”明月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楚珊儿心中真正担忧之事,她轻轻叹道,“楚姨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轩表哥身上藏着严世藩非常在意的秘密。严世藩在逼迫他说出秘密之前,定然不会舍得他死。另外,按照你的说法,轩表哥被关押在严世藩自己宅院的地窖里,那种地方,火是烧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