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奉了刘琮之命渡江之后,便是专捡小道而行,这支兵马远远的绕开了鄂县地界,一路望西而行,昼伏夜出。
说实在的,这支兵马是被刘琮当做奇兵来用,自然也需要一些隐匿潜藏的。
王威本就是底层士卒一路拼杀起来的,办事素来又稳妥,对刘表也十分忠心,要说到忠心,还真非其他人能比,虽然蔡瑁和张允都是刘表沾亲带故,但是蔡瑁代表的是背后的豪门,张允在历史上也不过就是随着大流的墙头草。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被刘表一路简拔,到了现在,为了掩藏行迹,自然是要走小路,而且走之前还要派出哨探探路。
确认没有江东军巡哨之后,后面大队骑兵才向前探路,现如今江夏郡有数座县治都是被江东攻克,虽然这些兵马基本上都窝在城中,但保不齐若是装上了一支出来打秋风的兵马,自家行迹就将暴露,那么也达不到奇兵的效果。
对于王威所部,都是荆州军之中菁华的菁华,每个人身上的都是皮甲,铁甲是没有穿戴的,以免厮杀起来的时候活动不开,但皮甲已经是具备防护功能,成本就已经不低。
瞿义是王威麾下的老卒了,大大小小经历的战事也有数十场,是为数不多还存下来的百战之士,自然是打得熬得。
瞿义奉了王威的军令,先前哨探,这种哨探可不是光明正大的,要注意隐藏行迹,瞿义便是领着这一队二十余的哨探不断的往西北方向前行,到了这里才算是有了一丝空旷清爽的气息,野地里头,众甲士从齐腰深的草丛分开了一条路。
瞿义本来就是江夏郡人士,对于这些小路都是熟悉,是以才会让瞿义担任哨探职责,瞿义所统领的二十余骑哨探军马,都是精壮,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哨探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是距离王威扎营之外有十余里路,算得上是做够了本分。
现在是慢慢摸过来的,若是换成快马奔驰之间,只消小半个时辰便可抵达王威大部休憩之所在。
所以当下这支哨探人马也是极其的谨慎,越往前走,危险便多了一分,幸好哨探就是哨探,并不是需要他们发现江东兵马便立刻的投入战斗之中,若是迎面撞上了敌人的哨骑,要仔细判断,并迅速拿出决断,对面实力不如己方,有稳胜对方的实力,便是可以一战。
可是行进之间,难免会发生变数,一旦发现敌军人马众多,便应当立刻回禀中军,将实情转报主将,也是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劳了,所以任何一支军马,都极其的重视前方的情况消息,军中也只有哨骑,可以直接进入一军主帅的营帐之中回报军情。
这支哨骑行到此处,已经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若是一发现情况有所不对,便是调转马头,直往东南跑就是……
瞿义领着这队轻骑,不断前行,这些地方大抵上是已经被江东军扫荡过一圈了,现如今已经有些荒废了,除了远远的望过去还隐约可以看见一两处废弃的宅屋。
战火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都是摧残,这般景象不知道需要多少光景才能恢复一些生气,不过巡哨到这个地方也是连个鸟影子也没有见到,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残壁断垣,偶尔能见到路边还有一具遗弃的死尸,尸体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下一具骨架了,乱世已至,此处全然是一副末世景像。
二十余人,骑着战马,为了避免动静太大,都是缓缓而行,麾下健儿对此自然又是免不了低声喝骂几句,瞿义还没有来得及搭话,耳边就忽然似乎就听见从风中传来的一丝响动。
瞿义的神经本来就是十分敏锐,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前面有动静,全部下马!”
军中甲士没有半分的迟疑,瞿义的话才刚刚到耳边,一行人便是急忙半蹲在地,连带着战马也是卧了下来,不远之处,远远的只是战马打了一个响鼻,即便是这等微弱的声音,但是在瞿义的耳中,却是怎么也逃不掉半分的。
对于战马习性的了解,除了养马之人,便是属于他们这等骑兵甲士了,瞿义也是是伺候马的行家,在军中除了整日里嬉笑喝骂的袍泽以外,最亲的便是战马了,这种东西,除了老道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是根本发现不了的,学也学不过来。
瞿义说话之后,身后的甲士都是立刻噤声,齐齐蹲下了身子,在老瞿的提醒之下屏气凝神,瞿义对身边的人传话道:“你们都在这儿不要动,我去前面探探摸一摸底子!”
周遭的视线因为天色已经模糊了起来,那距离瞿义最近的那个士卒得到了瞿义的示意,也只是人人接耳传话,不敢发出其他多余的声音,为了小心起见,瞿义依旧是匍匐在地上,就这样向条毛毛虫一般慢慢的往前,一但发现情况不对,就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一个大意之下就得妄送了性命,作为征战军伍二十年的老人,瞿义却是小心了再小心。
只见瞿义佝偻着身子,在齐人高的草丛当中慢慢行走,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现场顿时安静得可怕,一个轻微的咳嗽声都是可以听到。
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神都已经紧绷到了极处,饶是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每个人的手心只是湿润了起来,死死的盯住前方的丛中,时间过了好半天,最后只见草里窸窸窣窣的一动,却是瞿义慢慢的摸了回来。
见到瞿义只是摆了摆手,“都活动一下吧,动静不要太大!”众人这才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脚,一个老兵只是低声的问道,“老瞿,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瞿义也只是盘腿坐下,轻声的说道:“在前面大约一里之外,有十几个江东军哨探,也是骑兵,我也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