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蔡中蔡和来说,这一刻才知道,这战场之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难保,麾下的甲士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蔡中蔡和率领数百人迅速的便是投了降。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打下去,不过就是一个死,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要来得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蔡中蔡和一示意投降,麾下的荆州军兵马哪里还有战心,迅速便是弃械。
关羽率领兵马杀来,和刘备前后夹攻,还没有砍杀几个人,蔡中蔡和便是投降了,委实杀了一个寂寞。
蔡中蔡和两人被拉到了刘备面前,刘备道:“吾自认为到了荆州以来,一直恪尽职守,并无半分疏忽大意之举,你二人为何引兵过来攻我?”
蔡中蔡和立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泥:“玄德公大人有大量,是我兄弟二人鬼迷了心窍,不该做那等背弃之事!”蔡中蔡和还道是自己走漏了风声,被刘备提前设局,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巧合而已。
刘备何等精明人物,徐庶又岂是愚蠢之人?在座的赵云,关羽,都是明白人,这二将一言便是经不住压力,和盘托出。
不过刘备这个时候懂了,蔡中蔡和却是没有想通此中的关节,刘备作势便是大骂:“竖子,不相与谋!”刘备大声呵斥之下,二将只是跪在下首,簌簌发抖。
徐庶这个时候心念急转:“主公,吾建议斩杀此二獠,以示军法!”
徐庶的意思,刘备一下子便是领会到了,毕竟这一次,刘备本来就打算先行撤退了,蔡中蔡和二将正巧在此时反水,正好给了刘备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此,即便是渡过汉水,也不是刘备之过,荆州其他各路兵马,也不好为难刘备。
刘备沉思之后,随即道:“此二将,虽然说该杀,但毕竟不是我玄德军人物,且余心有不忍,此非仁义之举!”
关羽道:“大哥,如此时节,岂能讲仁义!”既然刘备已经说了此二人该杀,关羽也不忍兄长为难,当下便是手起刀落,直接斩了二人的头颅。
刘备急忙上前:“二弟,何故如此唐突。”随后只是一副悲恸的神情模样,“阵前杀将,实乃不详,二弟误吾深也!”
关羽只是提起这二将的头颅便是道:“大哥,这等时候还说什么,赶紧和子龙叔至一同撤吧,三弟那边拖不了多少时候了,我留在这里接应三弟!”
刘备只得长叹一声:“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走罢,云长,定要将翼德安全的送达对岸!”
赵云和陈到命令甲士,将蔡中蔡和的头颅收好,随即拥护着刘备直往后路的港口浮桥而去,随同一道的还有关平,孙乾,糜芳,糜竺等人。
……
张飞厮杀之间,也觉得有些打不开手脚了,身上的力气随着踏翻三营之后,也是逐渐锐减了起来,况且前进几步,就会有不少的随身士卒被侧翻在地,而后面的玄德军甲士就只能及时的补上,这样也能稍稍减轻一点张飞前进的压力,饶是如此,下面的甲士气力更加不堪。
张飞虽然自知时间差不多了,不过怎么也要眼前这一营杀通再说,“杀,杀,杀!”其余手持枪矛的玄德军士卒,见到张飞依旧没有丝毫显露出疲态,勇猛异常,也是冲着盾牌的缝隙当中刺杀过去,所谓的大刀对砍之间自然是威力无比,可是要知道遇上这种盾牌阵,还是要枪矛刺进去来得妥当一些,在张飞的率领下,这些甲士也是拼了命的与曹军换命。
到现在为止,这支玄德军兵马从杀出张飞军寨开始到与关羽会合,再连踏三营曹军甲士,已经连续厮杀了半个时辰往上,一员员甲士倒在冲击的路上,不管是再精锐之人也有稍稍喘息的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曹军盾牌之中总会刺出一杆一杆的长枪,张飞麾下无数的士卒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而对杀之间,曹军本来就是作为防守的一方,张飞这边破阵,一没有弓箭手遮护,二没有重骑兵,三没有战车,自然无法达到那种摧枯拉朽的效果,后面跟进上来的玄德军士卒,还是不断的对着盾牌缝隙进行刺杀,张飞也是在用自己麾下的骨血,为刘备那边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而已。
张飞麾下士卒,刺翻了一些曹军士卒之后,那些一排排的盾牌阵,顿时便是出现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豁口,随着曹军军阵之中晃动了一下之后,后面就立刻有曹军士卒补上来,一面面盾牌就立刻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而张飞麾下的部曲依旧是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向着对面的曹军盾牌当中刺进去,而曹军也不是一味的防守,也是有频率和节奏的会在一定时候将盾牌拉开一丝缝隙,里面的长枪长矛迅猛的向外刺出,张飞麾下甲士也是不断的倒下。
饶是如此,张飞麾下的士卒也绝不惜命,并没有因此而畏惧,他们依旧在舍生忘死向着曹军进行扑击,有的人甚至已经被枪矛所刺中,还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撞,这种以性命换取破开盾牌阵的机会,刘备麾下,精悍程度也绝对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在袍泽用性命争取到时间以后,后面的张飞部曲再一次跟上,双方
又是一阵换命。
而张飞本人,更是深深的陷在了曹军的战阵当中,每个照面,要应对的敌手,都是四五名曹军,张飞将丈八蛇矛抡得虎虎生风,大丈夫若不能封侯拜相,便是马革裹尸还……
快哉!快哉!
待到这一营的兵马被杀通了之后,曹军残余甲士也是开始丧胆,不断的四处逃散,张飞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追杀曹军或者再次破阵了,只是调转了马头:“曹军不过如此,恨不能提十万军,与曹贼决一死战!”
随即张飞大声的下令道,“诸位将士,吾等先回,下一次,定要将曹操的头颅取下来盛酒!”
这一场厮杀,饶是张飞,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这个时候下令撤退,也是顾不得任何阵型了,只是毫不犹豫的便是转身而逃,这是张飞在冲阵之间就特地对下面的士卒交待了的。
而曹军这个时候哪里肯放过,虽然只有三营甲士,可是张飞麾下,出营之时,三四千儿郎,杀到现在,已经不足一千,这等伤亡程度,也只有玄德军这种兵微而走精锐路线的兵马可以承受。
可以刘备军也只能做到这等程度了,毕竟不是和刘琮一样,经过新式练兵法的,那种兵马一旦撤退,才是真正的井然有序,即便是一个什长,可以通过简单的队列口号,指挥兵马后撤。
冲杀的时候虽然勇猛,但是张飞一旦下令撤退,阵型就是混乱了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后撤,曹军甲士没有料到,张飞前一刻还说要决一死战,随后就是转身!
说最狠的话,跑最快的路!
掉头就跑的张飞一众人,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窜出去十几丈远,下面的甲士也是鼓起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丢了兵器就跑。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方已经彻底的脱离开了,曹军当中一些将校破口大骂:“彼其娘之!”
“非人哉!”
“都给老子放箭!”
“淳威,还在等什么,率领麾下杀上去啊!”
曹军甲士这才明白过来,这支兵马已经是强弩之末,也是衔尾追杀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寨墙之上的关羽,也是在观察着前面的局势,待得见到一骑着黑马,手持丈八蛇矛之人,冲了过来,关羽也是下了寨墙,集结着麾下兵马,为张飞等人放开了一条路。
无数的溃兵汹涌而来,张飞远远的便是大喊道:“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关羽大声回应道:“翼德杀得好,快快进寨,快快进寨,去后路寻大哥,我来抵挡曹军!”
对于曹军兵马来说,张飞进寨之后,也就跟随扑寨了,而他们这个时候兵马也是不多了,曹仁知道有蔡中蔡和作为内应,派了五千精锐,被张飞总共踏破了四个营正的兵马,现如今和关羽之部也就是相当。
更重要的是曹仁这个时候心中已经狐疑不定,毕竟今夜生的乱世实在太多,谁也保不准蔡中蔡和是真降还是假降,毕竟张飞关羽二寨,齐齐杀出,已经让自己麾下一万所众大乱,曹仁心中已经生了计较。
或许这个时候前面的五千策应之师,已经被刘备蔡家兄弟二人合力齐齐歼灭,曹仁也是懊恼不已,蔡中蔡和一封书信便是轻易信了,白白损失了数千儿郎性命。
即便是二将真降,曹仁这个时候平定混乱,约束部曲也是分身乏术,焦头烂额,哪里还有余力继续增派兵马,这就是这个时代讯息不畅的局限性,若是曹仁能够第一时间如臂指挥,这支兵马早就是收回来,协助他稳定营盘。
整个曹仁麾下,可以说刘备当面的三里地方圆营盘已经在今夜厮杀得太过混乱了,这支扑击刘备军寨的曹军没有援手。
关羽一声令下,双方便是冲杀了起来,不断的在此扔下一具具尸体,曹军伤亡过半之后,便是被关羽率部,反冲而散。
关羽也不去追击,收拢部曲,便是向着渡口靠近,曹仁这个时候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来稳住局面,而刘琮这边,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刘琮这边知道生乱了以后,也是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急忙派人前去打探,樊城当中,刘琮来来回回的踱步,谁知道,收到探子回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启禀主公,刘备,关羽,张飞三座大营已经空无一人,小的在死人堆当中,发现了一名幸存的长水军甲士,原系蔡中帐下。”
刘琮焦急的问道:“问出来了什么?”
哨探回答道:“张飞关羽二将擅自杀出军寨,冲出曹军包围之后与刘备合军,而蔡中蔡和二将与刘备火并一场后,阵亡!”
“而刘备则率领残部向南渡汉水而去!”
具体是什么一般情况,那哨探也不知道,因为下面的士卒毕竟知道得有限,只是将情况说明而已,总而言之,刘备与蔡中蔡和火并,总有一方是出了乱子的了。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没有猜到真实的局面,
下面的士卒如何,还不是听从自己主将的指挥,说什么打就怎么打而已,刘琮向身边的文武问道:“情况如何,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现如今看来,刘备,关羽,张飞三处军中大寨已经空虚,曹军反应过来之后定然会顺势占领三处军寨!”
文聘也是惊疑不定:“只是一夜之间,三处大寨丧尽,一万五余兵马灰飞烟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现在还不知道,总而言之,失去三寨,就失去了三处渡口浮桥,这场乱事,若是处理不好,荆襄九郡基业,恐毁之一旦!”
“诸位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黄忠,魏延,虽然不是短见之人,这个时候也是迅速的思索良策,论到才思敏捷,还是要属马谡了,只见到马谡上前说道:“主公,吾有一言想说!”
刘琮见是马谡,便是做了请的一个姿态:“幼常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快快道来!”
马谡道:“两军生了火并之事,绝非私人恩怨,下臣窃以为,应当是生了大乱子,不管是蔡中蔡和,还是刘备都有可能!”
“此二将,一个代表的蔡家士族势力,一个是刘备本人的势力,此时此刻,蔡瑁手握数万兵马屯驻汉水以南,策应调度,如果是蔡家有意反叛,问题很大,而刘备这边也是麻烦,若是率领兵马,诓开襄阳城城门,掳去辎重……”
马谡:“如此一来,主公,那么我们将樊城守得再好又有何用?”
马谡一言,在场众人都是后背一凉,谁都晓得,在樊城的军士,有很多人的家都是汉水以南,一旦如此,那么将士们还有何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