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能力不用说,夏侯惇都觉得做得很不错,不过夏侯渊也确实得力,夏侯渊对待士卒极其严苛,摊上这样的将主,算得上是悲催到了极处,不过这样的军马反而是凝聚力最强的,倒也不是黑夏侯渊所部没有战斗力,统帅能够身体力行,是一个好事。
现在八校尉缠着夏侯渊议事去了,他们的亲卫就得在议事大宅外面等着,依照夏侯渊的性格,想必商议完毕之后,不管是多晚都还是要巡夜一圈的,这些亲卫都在算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到时候陪夏侯渊巡视完寨墙,大家轮留还能睡上多久。
夏侯渊的亲卫在这里暗自祈祷里面快些商议完毕,可是里面堂上,不断传来声音,却是那八校尉不知道今夜怎么了,喋喋不休的和夏侯渊在商议一些细务,偶尔还抱怨两声,最夸张的是两个校尉,相互之间还互相为了一点小事情作起来,几句话不对付还差点拔了刀子。
本来夏侯渊是可以简单粗暴的斥退这些下属,让他们不要用这点琐碎细务来劳烦于他,但是昨日夜里他才大发雷霆,将几个请命出战的将领打了一通军棍,再发一通脾气的话,这些将士,他也不能全部得罪完了,不然如何带兵?只有耐着性子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好生劝解,半晌都不能从议事堂中脱身。
一来二去,夏侯渊的心中也是有些浮躁起来,毕竟身为诸将,事务极多,如果事无巨细,那么恐怕要活活累死,没个消停,可夏侯渊心中只是奇怪,这些将领都是厮杀场里面滚出来的爽快人,曹军当中也没那么多麻烦事情,今日怎么这么絮叨?
夏侯渊一听,这是将士们有情绪了,如何看不出来其中的原因。
他的兄长夏侯惇对战事都是以夏侯渊为主,现如今逡巡不前,兄长不好表态,这些泼皮却跑到自己这里来耍混,这几人先没有提这个事情,刘琮在此,少不得也要给他们颁发个三国版的奥斯卡小金人,夏侯渊心中了然,不过他却是知道自己又不得已的苦衷。
之所以如此,是瘟疫真的爆发了,丞相在鄀国已经砍了不知道多少染疾的将士人头,现在打起来,援兵就有可能来得不及时,高层是知道的,但不好明说,后面已经乱成一锅粥,这瘟疫本在新野一带就爆发了,虽然有所控制,开始染病之人还少。
可是随着过了汉水,冬季来临,水土不服,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抵抗力下降,不少的将士都染病了,开始还以为是普通风寒,可是随着数千人染病身亡,也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再加上,孙礼,魏续,侯成,多部受到了荆州兵的顽强抵抗,这才让得战事放缓了。
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在赤壁之战,曹操这边的的确确军中是出现了大规模瘟疫的,不过郎中有限,医疗条件有限,曹操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夏侯渊眉头一皱,看着下面的部曲还在扯皮,随后环顾了周围一圈,他们几个都是串通好了的,由一名将领领着一支兵马出营袭击关羽,而剩下的几个佰校尉便是拖住夏侯渊,只要出营,夏侯渊便说也无济于事了!
说起来,一直龟缩营中,夏侯渊也是可以理解将士们的心情,打仗行军这种事情,虽然后天学习积累也比较重要,但是到了一定程度,天赋还是决定最后的高度,一些将领虽然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眼界格局有限,容易出现差错,而且给自己的包袱若是太重,就容易滋生情绪,现在这几个佰长为了鸡毛蒜皮之事闹起来,夏侯渊只是以为困顿至此,是大违曹军征战习惯的事情,就连他其实也微微有点不耐,这些将士更是满腹郁结,无非是借着泄罢了。
夏侯渊为了大局着想,虽然也是心中浮躁,不过也是想将他们好好的安抚下来,毕竟堵不如疏,闹一下,总归比积压起来要好得多,总归是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的,想到此处,他就加倍的按捺住性子,跟这些校尉耗到底了,夏侯渊却是不知道在营盘,值守主力,非得夏侯渊亲令,这营盘大门绝不轻开,夜色当中,这些曹军甲士缓缓踱步,或坐或站,有的拿出腰间小刀在那里盘弄。
这些将士面对值守都是一丝不苟,毕竟出了差池,夏侯渊的军法,绝对不是耍处,几名值守的曹军将士互相之间只是偶尔低语一两句,连闲聊笑闹的心思都没有,谁会料到,无敌于天下的曹军,居然有困顿的这一日!
夏侯渊的军令,虽然大家都觉得郁闷,但是还是得到了彻底的贯彻执行,不过仅仅就是过了一日一夜,曹军上下都是有些按捺不出了,可夏侯渊军令,不得不行,现在曹军将士每个人都是期盼丞相的援军快点到罢,到时候大军出击会战,将眼前这些带给了他们郁结的荆州甲士,全部粉碎,一个不留!
说到底,曹军现在能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多的,夏侯惇略微的提点了两句,都是不能让夏侯渊改变主意,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夜色当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响,几个人都抬头,就看不少的曹军骑士,骑在马上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留守的曹军百骑长迎上去,这人自然是夏侯渊的心腹,大声喝道:“干什么的,看着情势,莫不是有三千人上下,要去哪里,可有军令?”火炬之下,他已经看清楚,是曹军将士熟悉的面孔,有几个甚至交情还不浅,神态就忍不住放松了一些,那当先十几名骑士,当先的板着脸道:“夏侯渊将军有令,出外行事!”
夏侯渊每到夜间便是会放出哨骑,不断的在整个战区游走,以瞻看各部动向,天明乃返,今夜入夜以后,夏侯渊也放出了十几骑哨探,再去趁夜打探军情,无论如何,掌握战场军情总是不会错的。
这个时候这位把守曹军大寨南门的百骑长便是有些一脸懵,夏侯渊方才安排放出的哨探最多才走半个时辰,现在又派出如许多的人马,这又是要搞什么大动作,那百骑长无论如何也是要尽到自己职责的,便是伸手出来:“令箭何在?”
无论如何,夏侯渊可以说已经是做到最好了,为了不让曹军兵马私动,更是下了死军令,没有他的令箭符牌,任何人不的擅自行事,就在这个时候那三千余骑最当先的十余骑已经走到了那百骑长旁边,突然嗯哨一声,两三骑就从马上跳起,一把剪住了那百骑长的胳膊,还有人抵住了那百骑长的咽喉,让他呼喊不得。
曹军当中的骑兵自然不是如同刘琮那般小器,单单是夏侯兄弟麾下就有**千近万的骑兵,此刻被调动出了三千人,此间人物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那守营门的百骑长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曹军值守之人都是谨慎,这变故突生,曹军守卫都跳了起来,十几个火把却突然亮起,闪出后面一骑,火把照耀下,马上骑士却是夏侯恩。
夏侯恩是夏侯渊堂侄,弓马娴熟,早在曹操征讨袁绍的时候就被任命为军司马,现如今更是位至中郎将,也只有他能调动三千多骑兵,也只有他敢顶着夏侯渊的命令行事,左右都是家人,只要突袭一阵,哪怕是回转,自家叔伯难道还会为难他这个堂侄儿,他目光凛然,四下扫视一眼:“谁敢乱动!”
夏侯恩骑着战马走到最前面,既然是夏侯恩,那么值守的曹兵便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会怀疑夏侯恩对夏侯惇和夏侯渊的忠心,那么想来也不会出现反叛夺门之事,大家顿时住手,门口曹军甲士们呆呆的看着夏侯恩。
夏侯恩冷冷道:“丞相的威名!现在就由我来找回来!敌军主帅,现在得意忘形,处于四下无所援应之处,我这就领军,去斩了他的头颅带回来!你们要是还是曹军的好汉子,不想还如缩头乌龟一般在这里,就看着我们出去,若是不允,也要先让开路去通报就是!”
夏侯渊的那亲卫百骑长已经被夏侯恩手下擒住,夏侯恩是何等身份,夏侯渊可以镇住他,这些守卫南门的曹军甲士,如何敢对他说半个不是?大家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只能不言不动,这个时候,从后面涌出来更多的曹军骑士!
在场都不是短智之人,如许大的阵仗,看来夏侯恩已经是下定决心要出营一战了,看到这个景象,这些曹军守卫们再没了其他心思,如果这个时候通报夏侯渊,一但夏侯恩下了决心,恐怕是劝不回来了,职责已经做到,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若再阻拦只会徒然恶了夏侯恩!
夏侯恩将他们不做声响,知道他们谁也担不起放他出寨的责任,便是摆了摆手,麾下士卒得到了夏侯恩的示意,便是有十余人上前,准备开启营门,而其余值守曹兵只有无声的看着夏侯恩的亲卫跳下来,缓缓将营门打开,要知道此营门简陋,缓缓开启,当真是寂静无声。
夏侯渊那边又被几个校尉拖住,怎么也得有一会儿才会反应过来,夏侯恩勒马站在营盘北门口,冷冷环顾,镇住门口四下的曹军甲士,夏侯恩到是很有法度,立马大营门口,让这三千余铁骑,分段出去,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怀疑,夏侯恩真的是要凭借这三千余骑军,去袭关羽!
而就在军马次第而出的,值守的曹军的甲士却是有了别样的想法,有的甲士自然是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有的却为夏侯恩的举动激起了胸中的豪壮本色,几个人围到夏侯恩马前,热切问道:“夏侯将军,可能带着我们一起去!”
夏侯恩这连日来都是郁郁,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丝毫闻战则喜的心绪,他所为的,大抵上也就是出口恶气,夏侯恩见到有人请战,自然是满意的看着他们,用力点头,笑道:“曹军儿郎要上战阵,我有什么不许?跟着我的马就是,斩下那的头颅,到时候在丞相面前,我为你们请功!困守大营之内,本来就不是曹军儿郎的本色!”
这些曹军甲士,听到夏侯恩如此说来,自然是心中大喜,不想有一日自己的名字,还能出现在丞相的桌案上,夏侯恩之言,绝对无虚,夏侯恩看着前面已经走完的骑军甲士,夏侯恩一摆头,他身边寥寥几名亲卫将那个被控制住的百骑长放开,夏侯恩用马鞭敲着他的脑袋:“去告诉伯父,本将去了,回来再请罪。”说罢一扯缰绳,带着身边从人跃出了大营,转眼间就隐没在黑暗当中,自北门而出,绕到西侧,再袭击关羽。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关羽大大方方的摆出了数千人营帐在他牢固的军寨之外扎营,没有依托,就是小觑曹军,还每天派人前来骂阵,实在令人窝火,夏侯恩童鞋牛气冲天的跟大家说拜拜了,那百骑长呆呆的看着夏侯恩的背影消失,铁青着脸牵马过来掉头就走,大声下令:“关营门!一切事情切勿声张,某马上就亲自前去禀报夏侯渊将军,看将军如何定夺!”
那孤悬在关羽军寨之前的数千人统领便是周仓了,周仓这边自然是表现得很是散漫,就等曹军来攻,这边距离关羽军寨有数里的宽阔地带,夏侯恩想得好,骑兵来去如风,一旦关羽出来营救,立刻就勒马跑就是,难道还能追得上曹军骑兵?
只要突袭这一阵,料想荆州军马就不会如此嚣张,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管是关羽还是王威,每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借着微弱的星光,盯着这里的动向。
就在今天夜里,某一时刻,杀生冲天而起,无数的人都是在这个夜里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