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军既然是要冲击过去,自然放下了手中强弓,而圆阵里面的曹军大批的羽箭射出来了,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做抵挡的,等到江夏军顶着大盾,也是付出了一定伤亡,而曹军的臂力再不足以开强弓,双方这场人命拼人命的远程攻击,已经难以为续。
刘磐和甘宁的麾下所有士卒几乎都出现了一种幻觉,那就是张辽和张合的旗号仍然在猎猎舞动,仿佛就在向荆州的兵马做无声挑衅,这大旗,仿佛永远不会倒下一般。
张辽命令士卒,在战场之上齐声狂呼:“想取我头颅,就冲过来硬碰硬的战一场罢!若取去不张某人的头,就将自己的头颅留下吧!”这霸气无比的话语回荡在他们的脑海里面,不远之处,已经响起了厮杀的呐喊之声,很明显,是曹军与江夏军交战上了,厮杀之间,两翼的兵马也逐渐的在关张赵魏四员将领的压迫之下有写支撑不住了,身边亲卫疾疾进言:“文远将军,咱们这一仗的胜算实在不高,侧翼已经顶不住了,咱们撤吧,撤吧……”此人说得仿佛句句泣血一般,可是张合一回身,猛的一记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那亲卫脸上,这个习惯很不好,得改!
只见张合暴怒的狂喝:“不可能,不可能,这一仗赢的是我张合,你们是不是不能战了?以骑对步,我赢定了!都给我上马,听我号令,准备冲击!只要敢上来,对面主将的人头,今天我是要定了!”
看着状若疯虎的张合,麾下将士都是一言不发,张辽自然也明白张合的心情,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一旦退下去,可能死伤的人马会更多,还能如何?只有陪着他赌下去了,这个时候,张合早就两眼通红,他身边那些跟着他多年的亲卫,竟然再也一句话都不敢讲,再讲下去,恐怕张合真的会杀人的!
几个呼吸之间,只见张合已经亲自翻身上马,他身边除了一千甲士以外,还有数百名亲卫同样上马,在这些曹兵当中,这等在张合身边最为精锐的之士从死人堆里挣扎出来的人,败在这处战场,自然是不算丢脸的,大丈夫只有生死,无论成败,只要敢战,不怯懦,怎么也可以从刘琮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个时候,张辽和张合说什么,下面的人也是到死执行,张合要上马,张辽朝他示意一下,张合会意点头,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杆长柄大刀,留在原地,其他曹军甲士,仍然保持着步战姿态,只是都丢了弓,换上了近战兵刃,压在圆阵当面,保持着对荆州均兵马的防守阵型。
不过看张合这模样,是要亲自上阵厮杀了,在外人看来张合已经是疯了,这等时候,却应该是保命为先的,毕竟他张合是何等身份,麾下也有一部分骑兵,只要往着北面一钻,大家换马也要保住他,不过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张合虽然已经是热血涌到了头顶,但是他毕竟是披甲从军,一步一步厮杀成长起来,并没有不管不顾的一头就扎进去,反而带着甲士甲士,绕了一个圈子,兜到了圆阵的后方去。
所以说,骑军的优势就是在这里,机动性太强,步军在骑军眼里有一万种方法被玩死,借着这一兜的功夫,已经将马速提了起来,扑向了刘磐所在的侧翼,而这个时候曹军将士同样听见蹄声轰鸣,在圆阵后面响起!
在曹军的所有军将里面,张辽的经验也算是一流的,这个时候张辽便是担当起了最后的指挥重任,看到一支荆州的骑兵抄后,张辽大声下令:“众将士,转身迎敌!”
本来王威就在战场之上寻求机会,这个王威,当真是太狡猾了,如此调动,便是可以瞬间打乱张辽和张合他们的阵型,张辽百名亲卫大声应诺,已经掉头回去,并派遣兵马平端长矛伸向后方,张辽不自觉的又握紧了黄龙钩镰刀,临阵调度这等事,只能让张辽担当,可是张辽这般调动,哪怕谨慎如他,也是觉得不妙,遭了,对面就等他们的一部分骑兵动作!
可是这个时候,正面的张合已经绕道了刘磐的侧翼,刘磐不过也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停一停,又杀来了一支曹兵!”王威的喊声未落,正面那些一直在尽力喘息回气的江夏军甲士,已经自动组成阵列,举着长枪大斧这般钝器或者长兵刃,可是曹军已经迎面冲击过来,当先的正是张合的高大身影!
张合局部的军事水准,却已经是显现无疑,江夏军兵马,哪怕到了这时间已经极其窘迫的时候,仍然展现了他们的战术素养,张合亲自领骑军造成了迫人声势,让刘磐军马的注意力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主攻却仍然是正面曹军的下马步战甲士的扑击,打散刘磐一部分的士卒之后,张合才用骑军亲自冲入,扩大战果,彻底将刘磐击溃!
会用兵的人就是这般灵活调度之下就能打垮一支大军,所谓一将不才累死千军,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也不是说刘磐是庸才,张合领军从刘磐的正面绕开,又趁着关羽等人被牵制住,骑军向来都是在敌人阵型混乱,或者败北之际起冲击,才能挥最大效用,撕开对方的步军阵列,从来都是主要依靠弓矢,依靠投射兵器,依靠步战之士硬碰硬的冲击!
曹军牺牲了很多人,每个人也是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不过面对拥有骑兵的荆州军,他们只能行险,战场的主动权,从来不在张辽他们的手中。
只能用张辽作为诱饵,让他们的骑兵打张辽,而他们就要先斩刘磐,不过在一次呼吸之间,本来就离得相当近了的曹军甲士,以张合为锋矢,狠狠撞上了王威的步军阵列,张合的大刀飞舞,一时间不知道劈开了多少杆向前戳刺而来的长矛,双方兵刃乃至躯体撞击在一起,当先撞击在一起的,几乎同时倒下。
“给我三十人,我挡住他们!”甘宁怒喝一声便是冲了出去,这个时候,不用调遣,顿时便是有人跟着甘宁就要冲入战场。
甘宁还没有冲上最前之际,转瞬之间,步军阵列当中就陷下去几个大大的缺口,江夏军悍勇之士在前面人用性命给他们换出来的缺口还未填平之际,甘宁已经挥舞着双手大戟,大吼着冲进去四下劈砍,长矛向着他们攒刺,身中几矛这些江夏军甲士仍然带创死战。
张合的骑军甲士从不畏死,说到底,张合单单只论厮杀技术的话,恐怕一些武将也是敌不过他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合格的武将是要具备战略眼光和很多因素的,张合都具备,他是河北四庭柱之一,是未来的五子良将之一,这些东西他从来不缺,且长柄大刀挥舞处,挡者披靡,长矛刺来,他一把揽在腋下,用力一扯,就有三四个步卒跌跌撞撞的摔出战列。
当然这等近距离的搏杀,也不能只是靠张合一人,曹军甲士专门有一人,挥舞骑盾,为他遮挡几分,张合只顾向前厮杀就是,长柄大刀打断了,他就抢过长矛挥舞,长矛掷出去了,就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来的重剑继续朝里面杀去,他高大的身形,顶着刘磐阵列,一步步的杀进去,所过之处,血雨纷飞!
张合的这一番布置,可谓是打到了刘磐的七寸,刘磐的阵列在正面厮杀之后,本来就已经显得相当艰难了,这些江夏军甲士,在骤然遇袭之下,又勉强集结在刘磐旁边,又忍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双方人命换人命的酷烈,但是他们还在支撑,到了这个时候,遭受曹军甲士还有张合这么凶狠的扑击,却再也支撑为难,步军阵列,就在曹军甲士的凶猛扑击之下崩塌碎裂,虽然仍然在竭力抵抗,但是已经难以结成完整的正面,阻挡敌人的前进,每个人只能狂乱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想在这残酷的厮杀当中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更有人丢了兵刃,逃离阵列,再也坚持不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甘宁亲自率领这三十人冲上前来,甘宁双戟一展,便是拦下五六名曹军甲士,往后就是狠狠的一推,凭借着甘宁的勇武,三十人挡下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张合这就是对甘宁拦着江夏军兵马不闻不问,两人几乎是大眼瞪小眼的在人头涌动之间擦肩而过,张合只想往前杀,杀透刘磐军阵,让他们再无抵抗之力,江夏军的士卒也是尽了自己最大努力死战了!
张合身边的人被甘宁拦下大半,但是这个时候就已经是展现出张合坚韧的搏杀能力,只见他狂喝一声,双手举着重剑狠狠的将眼前一名步卒连肩带背的劈开半截,血雨冲天而起,浇了他一头一脸,旁边一名步卒挥舞着半截断矛扑过来,却被他身边甲士用盾挡下,再一盾撞在那步卒脸上,顿时就被拍晕在地上,张合也不管这一切,抽出卡在尸体里的大剑,瞪着眼睛朝前望去,挡在他和刘磐之前的,只有薄薄一两列已经丧胆的步卒了。
而另外一边的王威却是在付出了几百骑的伤亡之后,迅速退去,张辽这边早有防备,光靠他们骑兵,啃不下来,
对于张合来说,方才和甘宁擦肩而过仿佛就是运气,如果两人交手,胜负生死不说,甘宁绝对可以将张合拦下,可是他凭借多年的嗅觉,就把这个大将避开了,张合浑身是血,蓦然大喝:“刘磐,张合在此!可敢过来一战。”
刘磐当然听到了张合的大声厉喝,也看到了步军阵列在自己眼前崩溃,他的反应不过是淡淡一笑,此时此刻,刘磐的心境反而宁静异常,什么也没有多想,无非是又一次生死之间的经历罢了,只见他大声下令:“平端长矛,前排半蹲,后排平伸出去,只要长矛端平了伸出去,骑兵轻易不敢朝上面撞。”
“他们要是也下马步战,就是看谁不怕死了,要知道,这一战,你们身后就是荆襄九郡的生死存亡!”
“所以说,决不能退,杀!”后方的步卒大声应诺,刘磐又振臂大呼。
江夏军这边冲杀太快,导致步军返身不及时,刘磐这边有了大大的破绽,张合就是随着这一点的时间,杀了过来,为什么明知道拦不住关羽张飞赵云魏延,他们还要坚持向两翼派去兵马,无他,争取时间而已,这些甲士在刘磐面前形成最后一道防线,长矛平端,直直的刺了过去,冲杀出来的曹军甲士前锋锐士,顿时就给戳了一个千疮百孔,只有张合大喝一声,双手持剑左右飞快的分开一磕,挡开了两三柄长矛,还有一柄实在来不及,就弃了双手大剑,一把抓住矛头,用力一扯,那名刘磐亲卫跌跌撞撞的冲过去,张合戴着头盔的脑袋朝后一仰,接着就重重的撞在那名亲卫脑袋上,蓬的一声头盔相交之声响亮。
这张合,在厮杀之上,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而张合丝毫不动,那名亲卫已经仰天便倒,手中长矛已经给张合抢了过去,横着一扫,又扫翻一名亲卫,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杀人的机械!
甘宁在张合身后,奋力厮杀,企图回去救援刘磐,但是依旧曹军甲士跟着张合抢进了王威面前的阵列,双方开始了二度的短兵相接,江夏军甲士有长兵刃的就对着向前戳刺,不少才戳翻了对手的张合亲卫,同样被对面伸过来的长矛刺了个对穿,更多的张合亲卫不及收矛,已经纷纷弃矛,拔出战马身上的短兵刃向前迎去。
虽然双方厮杀得这般惨烈,但是曹军同样没有一个人丧胆,可谓是杀红了眼,而王威身边的甲士却是不多了,一时之间,双方就已经短兵相接,厮打成一团,鲜血几乎就是溅到了刘磐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