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意已经渐渐散去,清晨树叶上凝聚的露珠滴落在草地上,汇成潺潺小溪向远方流去。
中州温暖而潮湿的气候已经初显端倪,并不十分刺眼的阳光照在李云意的脸色,让他感到了一阵暖意。
也记不清走了多少个时日,陪着他的,只有背上那具独坐千年的剑骨。
哦对了,还有自己新收的小徒弟清宁。
“累吗,清宁。”
李云意低头看着正眺望远方那庞大宗门的徒弟,她闪亮的眸子中满是惊奇,在此之前,清宁不过是一个小镇中富商的女儿,还属于夏天玩虫冬天堆雪人的天真年纪,只是残忍的现实粗暴地将她的生活撕裂,才让她显露出性格中的坚强与乐观。
“师傅,不累。”
小姑娘抬起头,看着李云意甜甜一笑。
李云意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将目光转向远方那道熟悉身影,嘴角满是温柔笑意。
身边有个乖巧懂事的徒弟,远方有个静静等候的老朋友,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不过这位老朋友应该不是很开心。
自己对她隐瞒的东西有些多了,李云意心中苦笑,也不知得用多少美食才能将这位的怨气给镇压住。
不多时,师徒二人就来到了扶摇宗天门之外。
天门通体以乌云白玉石打造,高约二十余丈,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耀眼白光,左右立柱各自刻有两柄剑形浮雕,正是扶摇仙子之佩剑。
而那位白衣胜雪的仙子,正静静御剑而立,在天门前等待李云意的到来。
她的身后,是黑压压的扶摇宗弟子,以及前来凑热闹的散修。
“这位云仙子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如此绝色美人,偏偏去练剑,当真可惜了。”
“这位兄台,看你也是修剑的,何故对剑修有偏见呢?”
“我本将心向明月,他日若能喜结连理,夫妻二人同是剑修,日子岂不是鸡犬不宁?”
“去死吧你!”
沉迷在白日梦中的这散修被人按倒,愣是吃了一顿老拳。
距离天门越来越近,李云意师徒缓步走到那女子十丈之外站定,感受着前方那越来越盛的浩大剑意,李云意苦笑地问道。
“你我一定要交手吗?”
“不然呢?”
万众瞩目下,那俊朗青年男子手中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面对着令众人痴迷的白衣仙子,言语间竟是有着老朋友般的默契。
“大哥,这女子我认识,扶摇云宗主家的大小姐,天剑传人,可是这青年,我看着面生啊,咱们中州何时又出了这样的剑道才俊?”
一名散修疑惑地问着自己身旁的同伴。
“这小伙子看模样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显然已经结成金丹了,必然是大宗之翘楚,只是不知是哪宗的弟子了。”
他的同伴摇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不认识。
这时候,他们二人前方的一名老者回头道:“这小子必然是云州那个剑宗之人。”
语气肯定,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丰富的阅历那是藏也藏不住。
“老前辈,何以见得?”
那年轻散修见老者如此表情,哪还敢质疑,不由虚心请教到。
老者见二人态度谦虚,不由得摸了摸胡子,得意道:“当年剑宗天骄张大阡纵横试剑大会的时候,老夫也在场,那种舍我其谁独霸天下的剑意,令人印象极深,与面前这小子如出一辙,虽然微微有所不同,但老夫定然不会看差。”
“前辈好眼力。”
两人同时拱手,将目光转向那青年。
“我应该是打不过你。”
李云意突然嘻嘻一笑,颇有些没正经。
“那还不乖乖放下剑骨回你的云州去!”
云承曦对他隐瞒事实的怒意未消,闻言不由眉头一挑,娇斥道。
仙子怒目,也不知迷倒了多少修士。
“与你交手的不是我。”
李云意摇摇头。
云承曦脑袋歪了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他牵着的那个小姑娘?
“清宁,你先去旁边坐一会儿,师傅马上就回来。”
丁清宁点点头,两个小发髻像是兔子的耳朵一样蹦了蹦,迈着小腿就远远地跑开,寻摸到一块遍布伤痕的低矮石碑,便乖巧地坐了上去。
“不要。。。”
云承曦见那可爱小姑娘偏生坐到了宗门的一块试剑石上,那石头被无数人以剑器劈砍,已经形成了浓郁的剑煞,常人沾之即伤,然而下一刻,那小姑娘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乖乖坐下,双手托腮看着这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云承曦知晓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便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李云意这边。
迎向她的,竟是一双赤红如火的双眸。
此刻,扶摇宗通过水镜观察,时不时出声讨论的一群长老,突然寂静了下来。
一名老者突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莫非是,莫非是我火灵一脉的离火剑目?”
离火剑目乃是扶摇宗火灵一脉不传之秘,修行难度极高,需采集南明离火炼化之,而后以此火锻目,修成剑目。
离火剑目之下,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天地万物皆可以目焚之。
且不说南明离火这等天地灵火如何寻得,寻得后又如何炼化,即便炼化后,锻人眼目也是九死一生的法门。
此法自从创立后,便无一人修成。
想不到这传说中的手段,第一次出现,竟然是在一个外人身上。
地剑脉主阙天华长叹一声道:“金羽祖师,果然是天纵奇才,不在扶摇她老人家之下。”
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子的离火剑目,是靠着背后的金羽剑骨临时施展出来的。
云长岚面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此刻,直面李云意离火剑目的云承曦,滋味却并不好受。
她仿佛身处火脉深处,周遭的空气炙热无比,似乎要将她浑身衣物焚烧殆尽。
连她身后观战的人们,都也已经大汗淋漓。
哼!
云承曦冷哼一声,剑鸣九天,原本被离火剑目带起的高温随着这一声如凤似鸢的剑鸣,好似被罡风吹散,再无丝毫炙热。
仙剑扶摇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