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吃完了晚饭后,赵寒烟坐在张翔的东房客厅等了张翔一个时辰。
只是许久都未见到张翔回来,她便只好走出客厅,来到庭院。
奴和钱管家从不远处行来,两人一边着话,奴一边把需要置办的一些用品给钱管家交代。
看到赵寒烟后,钱管家行了个礼,然后便告退了。
“奴…”
赵寒烟叫住了也想离开的奴。
“公主,有什么吩咐吗?”奴眼神闪烁,一双手相互纠缠,促立不安,有些许慌张的看了赵寒烟一眼。
赵寒烟起初也没太在意,便问道:“今日驸马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为何还未回来?他与你过去哪里吗?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之前张翔受伤时,她每都会来探望一番。
但至从张翔伤势好了之后,她又只待在自己的西房中,鲜少出来。
只是听到下人们,驸马近日每都会出门,她有些担心,所以今日才过来,只是也没见到张翔。
面对赵寒烟的一股脑的问题,奴显然更慌张了,话都不利索了:“奴…奴…奴婢…也…不知…”
完,奴便低下了头,不敢看赵寒烟。
她不善于撒谎,跟了赵寒烟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对赵寒烟撒谎。
赵寒烟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这也才发现她的不对劲,脸色很是不快:“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赵寒烟再次问道:“驸马去哪里了?”
奴低着脑袋,这才老老实实的回答:“驸马,去…去凝香居了。”
“凝香居?”赵寒烟眉头微皱:“就是平州两大青楼之一的凝香居。”
奴点点头,声道:“驸马不让我跟着,他,姑娘家也不好去那种地方,他约了朋友。”
赵寒烟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对她道:“起来吧!”
“谢公主!”奴这才起身。
赵寒烟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酉时四刻左右。”奴连忙回答。
“两个时辰了,都还没回来。”
赵寒烟静静矗立了一会,然后对她道:“去备车吧!”
“公主要去哪?”
“随我去接驸马!”
……
“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聊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凝香居,秦挽歌的闺房中,随着她淡雅的歌声唱完,空灵的琴音也戛然而止。
坐在珠帘外的张翔轻轻拍了拍手。
杨黎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他的家仆来找他,给了他一封信。
杨黎把这封信和张翔分享了,是烟雨阁柳清音写来的。
大概内容就是邀杨黎去烟雨阁。
对此,张翔还跟他开玩笑:看来这个柳姑娘知道了你来凝香居的事,所以不高兴了,把你叫过去。
当时的杨黎走的时候还洒脱的一笑:“女人嘛,有时候不能跟她靠得太近,这样,她才会时时刻刻把你挂念在心里!”
杨黎走了也好,这样,张翔也就能跟秦挽歌单独谈话了,反正拜托他的事已经谈完了,不需要他在场了。
一曲完毕,秦挽歌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对张翔笑着道:“明恒,你看我唱得怎么样?”
“挺好的!”张翔称赞了一声。
实际上他是欣赏不来这种曲调的,刚才听秦挽歌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琴音之中,比起这种让他觉得墨迹的曲调,这毫无任何时代跨度的古琴音更让他着迷。
光是听这琴音,就是一种享受。
秦挽歌笑着坐下来,给他和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这首雪梅香是一个姓柳的书生在京城高中进士后从京城写回来给凝香居一位姐妹的词,这段日子,凝香居中的姐妹们都广为传唱,很多人都挺羡慕这个姐妹呢,这个姓柳的书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给她赎身了。”
“有人肯为青楼女子赎身,对于她们来,是一件很幸阅事吧!”张翔道。
秦挽歌点点头:“青楼女子多是贫苦人家从卖进来的女子,要学唱歌,学跳舞,学琴棋……总之,很多技艺都要学。然后学待客,不管心情如何,对客人,永远只能微笑,学不好了还会被打骂,挨饿,几乎很多青楼女子从到大,心里其实都是不快乐的。”
“对于青楼女子来,她们是很羡慕外面有自由身的女子的,因为那样的女子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而她们就不行,命运从就被青楼制定好了,只能按照这样的方向走,青楼女子从十三岁到二十岁,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整个青楼,过了二十岁以后,几乎就已经失去了价值,青楼也不会再养着,到时候若是没有人为她赎身,那她也就只能被安排卖出去给别人做妾,一辈子也就这样度过了。”
“青楼女子因为身份卑微,所以大多女子心中,也都是很自卑的,她们很少有人敢去奢望有人能够为她们赎身,平常接待客人,别看笑脸相迎,阿谀奉承,其实都是为了客人兜里的银子,心中不知有多提防。”
“对于良人方面,那就更不敢指望了。青楼女子是很仰慕有才学的读书人,这样的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度不凡,比如杨公子,比如你,都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当然,也仅仅是仰慕罢了,因为她们不觉得像你们这样的男子会与她们结上秦晋之好,那是方夜谭,你们这样的男子偶尔能够去捧上她们一两次场,她们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但凡有男子与青楼女子结下连理,对于这位女子来,那将是她一生的牵挂,她会用尽一生,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样一份牵挂。”
“青楼女子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真心待她,那她便可以为你奉献自己的一切,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来到凝香居也挺长时间了,秦挽歌对于这些青楼女子俨然已经了解了很多,这会也便借着这话题给张翔听:“所以,明恒,你得不错,如果有人肯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那便也是真心了,对她来,应该是一生最幸阅事。”
张翔轻轻一挑眉,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其实他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然后对秦挽歌问道:“那这个姓柳的书生去京城多久了?”
秦挽歌道:“听凝香居的姐妹,这个柳书生是今年三月春闱去的京城,在此前,曾在平州住过两月,也就是这两月里,掳走了这个姐妹的芳心。但此后,去了京城就了无音讯,后来才又传来他高中进士的消息,这个姐妹又高兴了一阵,又之后,这个柳书生所有的消息又都断绝了,直到一个月前,这首雪梅香景萧索才从京城被人送到了这个姐妹的手中,作词者是这个柳书生。”
这姓柳的,撩妹手段还挺高明啊!
知道什么时候放饵,知道什么时候收线,简直就是让一个春心萌动的姑娘欲摆不能啊!放在心里时时挂念着。
他问道:“那这半年多过去了,这个姓柳的与你们凝香居这个姐妹就从来没有过书信来往?”
秦挽歌摇摇头:“没有,正是因此,这个姐妹如今才常常郁郁寡欢,能让她欣喜一下的,也就是想到这个柳书生的时候才会开心那么一下子,大多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独处,我来凝香居这么久,也只见过她两次。”
听完之后,张翔也只能在心里轻轻为这个女子惋惜一声。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青楼女子大概是不会等到这个柳书生回来给她赎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