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可苦……”

一代山中老人的遗体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没有多么盛大的仪式，也没有几个人为他送行，只是在一片青山绿水间，与老人作最后道别。

我将亲手收集来的骨灰小心翼翼存放在陶瓮里，交给临霜，她与那名身材高大的西域侍女从今往后就跟着我了。

临霜本名昭晨露，西域于阗国人，作为侍女临霜这个名字更适合她。另外一人本名秋沙?佩里，她擅长易容、潜藏、追踪，与以往一样，她依然若即若离地跟着我们。我命令她们暂时不要散播哈桑已死的消息，一切等回到光明顶，甚至比利路德山再做安排。

经此一役，中原武林几个顶尖门派可谓损失惨重。少林底蕴深厚，方丈既不是山门中武功最高的那个，也不是辈分最高的人，少林方丈的候选人可以拉出一长串。

武当虽不如少林底蕴深厚，但找出两三个与衡真旗鼓相当的人不在话下，更何况这次衡真老道只是受伤不轻并没有死，武当避免了为推选掌门而带来的动荡。

比较惨的就是华山与丐帮，华山派虽然也有几名一流高手坐镇，独孤九剑这样的剑法神通在门内也没有藏着掖着，能修炼到何种境界全凭资质，可是向来一脉单传的紫霞神功恐怕要大打折扣，因为它的最后几句心法是历代掌门间口口相传的。

丐帮帮主汪敬国正当壮年，没有传人，尽管传功长老保留了丐帮两大绝学，可他对降龙掌与打狗棒的理解岂能与帮主相提并论。尤其是打狗棒法，传功长老只知招式不知口诀，恐怕后继之人要凭借自己天赋慢慢摸索了。

最惨的是全真教，他们的一代弟子在阻拦娄一笑时牺牲了五个，山门里只剩下两人坐镇，恐怕要有一大批武学断代了。

反而一些实力不俗却懂得低调藏拙的门派在次事件中保存了实力。峨眉、昆仑、神剑山庄的掌门庄主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个个竟然毫发无伤，真有他们的。

总之，由于日月神教的捣乱，这次原本致力于发扬中原武学、震慑逍遥派的武林盛典，以彻头彻尾的失败而告终。

而所谓的日月神教，也在这次事件后被朝廷派出的精英高手连根拔起。这个成立不到一年的教派，其内部拥有一整套完善的体系，在经济、政治、组织活动等方面分工明确，不得不说娄一笑聚集了一批颇有能力的人。只是他本人对自己的武功过于自信，竟然妄想凭借一己之力单挑整个中原武林。他的确拥有这样的实力，而真正打败他的都不是中原门派的传人。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自以为是主角的家伙，牛叉轰轰开着推土机过来，结果遇到我这个真正主角，只能扑街。

当然，我这边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主角前期守护者式的人物，哈桑大爷壮烈牺牲，我不得不独当一面，直接面对各大势力的大佬。这其中就包括逍遥派现任掌门，守一观嫡传弟子，易琼华师姐奶奶。

“你现在是一宗之主，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

听着她老人家的教诲，我内心无限感慨，怎么师姐奶奶的人设说变就变。

“其实山中老人身故，正是守一观向明教施压的大好机会。”

她眼波流转，表情微妙，似乎正在谋划什么，这让我有些紧张，说真的，我现在未必能胜得过她。

“不过，如果你肯跟我们结盟，姐姐我可以从中斡旋。”

她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我隐约看到她身后有条尾巴甩来甩去。

“你很坏哦，骗我是守一观的弟子，害我拼了命保护你，现在出于补偿，你是不是该给写陈师封信，替我大大美言几句。”

拼了命保护我？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算了，这种细节我身为一宗之主就不计较了。就算我不写信，你也会很积极地把华山上的所有事禀报守一观吧。

因此，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回光明顶，接管明教在内的所有部属，联络哈桑派往东方的所有人员。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把龙璇音送回慈航静斋，她这次受伤不轻，长途跋涉跟着我纵穿西域实在不妥。可事到临头，我们竟然没一人知道慈航静斋的所在地，临霜已经派出人手各处打探，可一时半会岂能有消息。

“我不能回山……”

这还是第一次，龙璇音说话吞吞吐吐的。

“慈航静斋弟子从不入世，一旦入世便与山门无关。”

我诧异，还有这种规矩，那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轻易跟随哈桑游学了呢？

“你那个师父也入世了，她怎么可以回去？”

“师父奉山门命令，我是出于自主目的。”

我无言以对，这也就是说，她现在除了我，没别的亲人了，可以这样理解吗？

“呆子。”

易琼华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开房间，只剩我们两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我，你去光明顶吧，我照顾自己还是不成问题。”

她微笑着，苍白的脸色尽显虚弱。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怎可能留下她一个人，易琼华还没让我放心到那种地步。至于阿萨辛，对她们不够理解，目前还谈不上信任。

“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这次就不能一起回去了，快则年底，慢则明年，我一定回大理。”

临别之际，田婉将脸别向一边不理我，何君洛对我也没好气。我把写给段延平与慕容嫣的信交给何青青，再三感谢她这次的援手，目送五仙教的车队浩浩荡荡向南而去。

我找了辆牛车，因为牛车又慢又稳，晓行夜宿，一路向西。

白天，我运功为龙璇音疗伤，虽然她受的是外伤，但身体虚弱，体内真气充盈，对恢复体力帮助很大。晚上独自在客房研究那把圣火剑。

它的材料毫无疑问是与圣火令核心部件相同的天外殒铁。只是每一枚圣火令中只有很少的一点，而这把短剑通体由那种殒铁锻造，这点从它非比寻常的重量上就可见一斑，那种硬度、韧度都远远强于地球上的金属，且对某种特殊内力产生共鸣的材料，当真神奇无比。

一把圣火令，我只要稍稍注入一缕炽热真气就能控制自如，最多可以同时控制六把，随着我内力不断提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便能同时操控八枚令箭。

而这把圣火剑的情况完全不同，无论注入多少炽烈真气它都毫无反应，哈桑也没来得及传授任何运用它的方法。有时候我甚至猜测，该不会老头子也使不动这东西吧？

直到某晚，我有点绝望了，也不管那么多，一股脑把体内全部真气注入其中，短剑像是忽然失控的子弹般窜了出去，轻而易举地钻透房间墙壁，又撞破院墙，嵌入夯土城墙三尺多深才停下来。害我震惊之余大半夜出去凿城墙，差点被人当敌国奸细追捕。

又研究了几天，我发现要驱动圣火剑不仅和真气总量有关，更取决于真气的属性。我现在身上的真气是九分炽热真气外加一分冰寒真气，二者相融相济，以炽烈真气为主体便能驱动短剑，但需要的真气总量过于巨大，根本无法用它来做到任何事。

想要把圣火剑作为攻击武器，必须发动丹田最中心的那一丝混乱真气，当阴阳排斥达到互相湮灭的程度，短剑就会立刻变为脱缰野马，凶悍且无法控制。这样的攻击在战斗中只能使用一次，但足够分金碎石，更遑论摧毁血肉之躯。

看来哈桑没能顺利控制这把“飞剑”，否则对战娄一笑时也不至于要与之近身格斗。若能激发圣火剑的威力，哪怕只有一击，就算娄一笑能吸收功力，恐怕也难以抵挡，会被瞬间击毙。

这可比枪厉害多了。果然已经不能算武学了。

假如未来某日我能自如控制丹田中心混乱的阴阳湮灭，有这把短剑在手，人间几乎要无敌。

我们继续向西，在经过张掖地界时，收到了来自光明顶的消息。不明势力攻上光明顶教坛，明教无力抵抗，几乎全军覆没。

我差点发疯，留下临霜与已经收拢的十几名阿萨辛，嘱托易琼华保护龙璇音，就当我欠她一个大人情，带上秋沙一路策马西去，昼夜兼程，以最快速度赶赴光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