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处男吧？”

我话刚一出口，金明就把啃到一半的菜瓜扔地上，义愤填膺。

“唐婴，我跟你绝交！”

他说完就要走，我赶忙拦住他。

“不是，别，老金，老大，大哥，你听我说。”

他推开我的手，有点气急败坏。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子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你别想毁了我终身幸福！”

我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一时有些语塞，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你的幸福在你自己身上我怎么能毁掉呢？女孩子有可能被检查出来，你一大老爷们怕什么？宗教，都是忽悠老百姓的，你能真信啊！”

金明气急反笑，指着我鼻子大吼。

“你说得轻巧，那你怎么不去试试！”

我冷静下来，放缓语气说道。

“以前都是圣女当教主，自然要保持贞洁，因为女性地位本来就低。假如我们换个圣子，你就能以明王的身份开枝散叶，建立家天下。皇帝诶，开后宫。”

“你别想骗我！”

他态度坚定。

“到时候你俩比翼双飞，飞跑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还不是任人摆布！”

我搂着他肩膀，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

“大哥，你看。我呢是阿萨辛的首领，明教暗中的老大，你要是做了教主就是台面上的老大，咱俩联手，谁还能蹦起来？”

我循循善诱，孜孜不倦。

“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不想到处漂泊。你又不是个劳累命，就该享清福的。你看他们教义里说男子最多可以娶四个老婆，女子却不能改嫁，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所以才有圣女守贞的规矩。一旦你以明王之子的身份成为教主，谁敢让你守贞，我就让他做不成男人。”

金明双眼一亮，不过很快掠过一抹狡黠，压低声音问道。

“你跟帕蒂，有没有……”

我马上义正严辞，义愤填膺。

“我是那种人吗！帕蒂才多大，我能害她吗！”

他瞥了我一眼，那意思就是“再装，继续装。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尘埃落定之前还不是给自己留着后路呢”。

被他这样看我就不能忍了，哥是个有原则的人，能被人这样那样威胁吗！

“我跟你说，帕蒂已经是我的人了，但为了她的安全，有所为有所不为。”

“行行行。说说你有什么计划吧。”

我一听有戏，这家伙心思也不单纯，马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你看，你有怎么也打不死的外挂，这根本不是凡人，以前就有人见过，只是那时候你想低调。现在只要我帮你宣传，让周边国家的皇室都相信你是明王之子，再利用我现在的身份，让帕蒂让位于你，名正言顺。后面的事，还不是咱兄弟俩说了算。”

他低头沉思，想了好久，我在旁静静等候。有些事说出开头就可以了，聪明人会自行脑补，说多了反而做作，降低可信度。

风轻轻地吹，树静静地摇，水面上波纹荡漾，芦草间鸟雀纷飞。宁静的午后如此美好，金明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我怎么总感觉玄呢……”

他慢吞吞这么说道。

“本来确实很玄，可有我在。你被怀疑，就是我受到质疑，有人敢质疑我吗？”

似乎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金明胖胖的脑袋轻轻点了两下，又经过一番苦思，他猛然一拍大腿，对我说道。

“你说的对。来到这世界，我也有想要实现的理想。谈恋爱娶老婆只是第一步，我也想成就一番事业，我也有我的江湖梦。”

听他说得这么中二，我就放心了。拍了拍他肩膀，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跟你说实话，想让你当教主，也有我的私心。阿萨辛虽然强大，终究是恐怖组织，上不得台面。你对这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你心胸开阔为人洒脱，不像我总想玩阴的，你是最适合当教主的人。就让我们俩一起，闯出一番天地！”

我俩在微风拂面的河边交握双手，相互引为知己，经过一下午加大半夜的促膝长谈，我们对今后的双边合作细节进行了深度交流，共同展望未来，就未来十年的合作计划作了深入探讨，高度赞赏了双方在合作事宜中扮演的重要角色。最后，我们两人共进晚餐，从晚上八点多吃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山谷上空飘散着烧烤味。

早上，一回到宿舍，我就抱着刚睡醒的帕蒂在大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再滚过来，最后啥也没做高高兴兴吃早餐。

一觉醒来，阳光刺痛双眼，光影中看到帕蒂对窗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索。我心头一痛，起身来到她身后，轻轻抱住她，看到她挂着泪珠的侧脸。

“这是怎么了？”

我心中有些慌乱，究竟是什么让我的小女孩伤心至此？

她发现是我，毫不掩饰地大哭，紧紧抓住我双手。我将她抱得更紧，心疼地贴着她湿润的脸颊。

“到底出什么事了？”

帕蒂哽咽道。

“夏纱姑姑死了……”

她声音颤抖，悲痛到极点，我也能感受到她的伤心，坐下来将她抱到我腿上，低头陪她难过。少顷，亲吻她面庞，拭去苦涩的泪水，咸咸的，咽下后喉间又泛起丝丝甜意。

伤心了许久，帕蒂小声说道。

“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开？”

我捧起她的脸，认真说道。

“人都会死，我们迟早也会。但在那之前，我们可以用一生守护对方，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她扑进我怀里，我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湿热的面颊，渐渐平静的心跳，感到一丝安宁。

“你知道吗，夏纱姑姑一直爱着哈桑老师。”

我点头，那是光明顶上听到的八卦。

“可他们一生也没能在一起……”

我看向窗外，清澈的溪水绕过绿草地，白色与紫色的小花点缀其中，就像帕蒂的眼泪。

“我们不会那样，我们会在一起。”

她重重点头，我们抱得更紧。

下午，我将在屋子里找到的一张便笺递给帕蒂，上面是哈桑的笔记——

热闹的大街，广阔的海。无垠的沙漠，高远的天。美丽的星星，我的你。

小姑娘看过之后又是一阵心伤。我们将这张便笺焚烧，但愿夏纱姑姑能看到。想象着两人在天国相遇，哈桑依旧不肯说出那番话，而此时夏纱刚好收到这封信。他的心思，她全都了然……

人生在世，究竟追求什么？

有人追名逐利，并非他们天生偏爱这些东西，而是形势使然，权力这东西，一旦拥有便很难放手，权力场中不进则退，退就满盘皆输，很有可能性命不保，甚至累及亲人。

有人追求真理，探索宇宙真谛，除了热爱，他们更是在坚持那份最初的执着。为生命定一个目标，探知自己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方。

还有人追求内心的极致满足，他们未必贪恋人世繁华，只是更加向往美好，对认定的美丽契而不舍，在内心世界里徜徉，与现实生活渐行渐远。

而现在的我则认为，人生不需要有意义。活着不需要，死了不需要，学武不需要，发呆不需要……人生只要有意思就可以了。

比如我和帕蒂依偎在一起，陪伴彼此，微笑、哭泣，说话，吃饭、睡觉、发呆，都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