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也不准走！”

说着，尹肇然双手袖口各抖出一截软剑，寒意森森，侍奉外侧的众道童也变了脸色，从身上隐秘处取出长短不一的刀剑，几步跨越便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阵。白落月也起身，周身气势凛然，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师父……”

李海苦着脸唤了一声，红衣男子眼角余光严厉地瞥了徒弟一眼，李海像见了蛇的老鼠，身子向后一缩，再也不敢多言，只是无助又悲伤地看着我。

我心中轻叹，他果然只是个见识胸怀不够宽广的山野孩子啊。随即自嘲一笑，自己以前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揽住龙璇音纤腰，另一只手被萧梦蝶紧紧抱住，足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向身后的万丈深渊掠去。

尹肇然双剑齐挥，数道凌厉的剑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从我左半边罩下，在右侧璇音那边留下一道缝隙。几乎同时，白落月双手在头顶合十，气势凛然，不怒自威，他当头下劈双手，我只感到一股刚猛无比的刀意迎面扑来。

红衣男子的刀意不在形式，甚至不拘泥于真气，而是纯粹的意境，它没有形态，也就无所谓距离，它后发先至，穿透剑网，先一步来到我面前。

不得不说，真是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的不是刀意本身，而是白落月那装模作样的挥刀动作。既然心中有刀，还不肯放下手中之刀，他的武学境界虽然高于尹肇然，但也不过尔尔。

“喝！”

我大喝一声，从内心深处幻化出的剑气呼啸迸发，一刹那间出现在面前又随即消失。然而只是这一瞬间，就足够挡住白落月的刀意，既然许诺饶他一命，就不必赶尽杀绝。

至于尹肇然，看在他对璇音尚有爱护之心的份上，我运行真气，双脚在空中踢踏，从六脉神剑原理中演化出来的无形剑气在双足间穿梭，控制它们准确无误地撕裂剑网每个节点，余下的三道剑气沿着夸张的弧线由不同方位射向尹肇然。

尹肇然运起轻功，身形缥缈，速度如电，绕过剑气直逼而来，途中他旋转左手软剑，将它折成弯月，变作一把弯刀向我投掷过来，软剑上裹挟着剧烈坍缩的真气，化作云雾间的一道青芒。

北冥神功，此人也算了得。竟将功力注入飞出的兵刃，企图吸走我周身的真气，从而减缓我的步伐。

再用无形剑气也改变不了软剑的轨迹，它犹如一枚大型回旋镖，斜斜向我小腹袭来。我逆行真气，将冰寒之力集中在任脉，最后一股脑爆发，口中吐出一团冰凌，在星陨之力的加成下，冰晶击飞了软剑，将之钉在下方的崖壁上。而我们已经越过七绝台，悬在山崖外的高空。

“不！”

尹肇然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冲到七绝台边缘，伸手想要抓住龙璇音，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唐婴！”

李海呼喊着跑过来，他距离更远，速度更慢，根本不可能赶得上。

“哈哈哈……”

我发出不羁的狂笑，带着两个少女从高中极速下坠，凛冽的寒风中夹带着萧梦蝶一声长长的呼喊，璇音紧紧靠在我身上，平静地看着我。这一刻，真是说不出的逍遥。

我运行真气将三个人全部包裹其中，控制着圣火剑托住双脚，将下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速度上，抬头仰望迅速远去的山巅，天空的面积慢慢缩小，云雾从身旁经过，仿佛由仙境坠落凡尘。

我清清嗓子，运足内力，冲崖顶喊道。

“北辰真人，看够了没有……够了没有……了没有……没有……有……”

可能声音太大，萧梦蝶的身体抖了一下，璇音向后躲了躲，我连忙将她搂得更紧。

“琼华师姐，咱们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会有期……有期……期……”

又是一阵开怀的大笑。

“尹兄，多谢款待……款待……白前辈，下次见面我绝不留情……绝不留情……留情……李海，你这个没出息……没出息的……出息的……还有那边是谁……谁……偷窥狂……狂……从刚才就一直……哎呀……呀呀呀……”

我肩膀一酸，明明没这么疼，却故意大惊小怪，只见萧梦蝶一口狠狠咬在我左肩上，这小姑娘人不大，牙口真好。要不是老子护体真气威猛，这下铁定见红。

接近山脚，我控制着圣火剑带着我们向前滑翔一段很远的距离，避开树林，越过小河，落在一片空旷的滩涂上。

刚一着陆，我就缓缓运行真气调息，虽然没什么大碍，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却是第一次带着两个人从那么高地方跳下来，幸亏李海没跟着，否则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我只感觉身上好重，貌似千钧压顶，这一方面自然是真气耗损过度，另一方面就是，璇音双臂紧紧缠住我脖子，脸埋在我颈间，整个身体从头到尾牢牢贴在我右边，萧梦蝶更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丫头居然双腿夹住我的腰，头深深埋在胸口，落地了也不知道下来。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扑簌簌滑落。

璇音缓过神来，放开双臂，用袖子帮我擦汗。萧梦蝶试探着离开我胸口，左右看看，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不雅的姿势，连忙从我身上下来，想要站起来却一个没站稳又重新跌倒，看她现在哪还有什么妩媚动人的风情，只剩下无边的可爱，同样惹人怜爱。

“怎么样，爽吧？”

我嘿嘿笑，璇音也跟着笑起来，她越笑越开心，最后竟然把脸贴在我肩上颤抖地笑个不停。我搂着她，笑得没了力气，干脆躺在一地碎石上，颤巍巍喘着气。

萧梦蝶看向遥远处云雾间的山峰，依然心有余悸，良久之后，脸色依旧苍白，转过身一拳捶在我胸口。

“神经病！”

我抓住他手，笑着问。

“爽不爽？”

她居然俏脸一红，甩开我，又一拳打过来。

“疯子！”

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四处张望。看到远处奔来十几骑，沿着河岸迅速靠近。

“是什么人？”

萧梦蝶问道，我看也没看，满脑子除了天外飞仙的余韵，只剩下从璇音身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在这种环境下，居然可耻地有了反应。

“是我的人。”

我随口答道，也想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转过身，从上面打量着我，却没有居高临下的姿态，她此刻态度认真，毫无矫揉造作。

“我是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的弟子。”

她继续凝视着我。

“他已经死了。”

我也看向头顶，却没看少女，而是凝视蓝天。

“妹妹呀，已经离开缥缈峰了，我们就此别过。”

她一怔，定定凝望着我并没有看向她的眼睛。又看看依偎在我身边的龙璇音，赌气般轻哼一声。

“你可是答应要送我回黑水神宫的。”

我毫无防备地闭上双眼，歪着头靠在璇音头上。

“我没答应。”

我理直气壮，承诺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没答应的事也不会赶着去包揽。

马蹄声靠近，十余人下马来到我面前单膝跪地，个个身着标准披风，兜帽遮面，为首的秋沙报告道。

“主人，金刚门、流沙帮、一片云、坎儿井、清香谷、血沙海的领头人全部击毙！黑风会、乐平寨，苏尔海周边的小帮会都已加入明教。昆仑派的人向东边逃走了。”

萧梦蝶震惊地瞪大双眼，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我休息片刻，从地上爬起来，抱起璇音，她大大方方地搂住我，小心地将她放在一匹红马背上，又牵过一匹黑马，把缰绳塞到萧梦蝶手中。

“妹妹，保重。”

不等她回话，我翻身上马，率领下属扬长而去。余光中看到萧梦蝶提着缰绳，伫立在风中的身影慢慢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