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唐门纯属坐客,与唐琳把酒畅谈,话题从武功转移到天下大势,他一边感叹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一边极力邀请我留下来共襄盛举,必定前途远大云云。
我被他说的心驰神往,踌躇满志,不过一切都要等我去大理探亲之后再说。唐琳也提及与大理国结盟的想法,还是很客气的。
相比于他的客气,他“儿子”就不太客气了,火急火燎地逼迫我赶快出发。我也逼着他带我去参观唐家堡的“兵工厂”,他被我缠得受不了,带我去铸造铜管火枪的作坊里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他们并没有形成机械化生产,每个零部件都是手工制造,虽然效率不高,但只专注于一个部件的一道工序的加工,熟能生巧。他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所生产部件的用途,最后组装完成的人则完全不参与零部件的生产。这的确是一个技术保密的好办法。
在唐仁的一再催促下,我第五天一大清早就带着两名随从出发了。不紧不慢走了三天,出了唐门的势力范围,我招呼一声,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走出各种肤色、各类穿着、各样行业的男女老少。我们本置身于川边的山区,周遭人迹罕至,可是这一刻,忽然冒出这么多人,两名随从惊恐地立即举枪,却不知该往哪里瞄准。
嗖嗖两声轻响,二人跌落马下,人群里出来两个人把他们拖进旁边的树丛里,再也没见踪影。
这群忽然出现的人,自发地开始组成队列,将我护在中央,向南而行。
行出去不多时,就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吵大闹,声音从模糊变得清楚。
“唐婴,你干什么!”
我拨转马头,走到被绑在货车上的少年身边。
“哟,小子,这么快就醒了。”
唐仁一脸不忿地盯着我,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迎着他吃人的目光,笑嘻嘻地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应该好好发展科技,把科技树都点亮了,看看到底是谁在耍我们。”
他咬牙切齿,努力把头伸向我,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我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
“在帕沙有个和咱们一样来历的家伙,他特别有意思,你俩可以聊聊,顺便合作一起发展科技。”
唐仁一愣,然后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更加怒不可遏。
“你要囚禁我!”
我摇头,也懒得解释。
“总之你以后会感谢我的。”
我命令人把他嘴堵上,分出三辆大车十个人,护送唐仁前往昆仑山光明顶,金明正在去那里的路上。
唐仁这样的专业人才外加危险分子,就该让他人尽其才,像唐家堡这种小地方怎能够他一展拳脚?在我手下就不一样了,一个睥睨天下的超级军事强国即将诞生,世界历史将掀开新的篇章。
继续南下的旅途又变回游山玩水吃美食。只可惜这时代没有辣椒,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穿越者落到了美洲,赶快率领扛枪的印第安人过来征服新大陆吧!把辣椒、土豆、玉米、番茄全带过来,真的好久好久没吃过番茄炒蛋了。
刚到大理边境,我们这队由各族人组成的行商就被边军拦住了,理由是我们怎么能顺利穿过战火纷扰的蜀中盆地。
“军爷,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强盗。他们打仗我们就绕道走,大理国的药材拉到西域可以卖出玛瑙的价呀。”
一个装扮成阿凡提模样的阿萨辛一边手舞足蹈地说,一边悄悄把一袋子钱送进军官衣服里,动作隐蔽不着痕迹堪称魔术。那军官满意地点头,装模作样过来查验一番,看到与我并辔的龙璇音,眼睛忽然直了,半天不说话。
贪婪的欲望从眼底慢慢升起,他吞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我食指一弹,无形气劲落在他胸口穴道上。这一下不轻不重,刚好能令他全身发麻一个呼吸,他要吐出来的话哽在咽喉,随即看向我,我冲他做个鬼脸,军官浑身一颤,额头渗出汗珠,僵硬地转过身回到军卒旁边,示意放行。
进入大理境内,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和,微风拂面,身心舒畅。想着快要见到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死去的李铁大叔,对我最好的一些人,心中不免既高兴又愁苦。
段延平遭受那样的打击,再加上日理万机,不知身体如何。慕容嫣姐姐遭逢幼子夭折的悲苦,不知现在怎样了。段锦瑄是否完全改过自新?慕容老爹的病好些没有?天龙寺三位大师的伤是否痊愈?
帕蒂,我们在这里相识。
继续深入大理地界,走出边境的山区,见到一座座村寨,商队做起生意,我们的美食之旅继续进行。
云南的美食别树一帜自成体系,这本就是个物种繁多的地方,只要能被山民们发现的,获得的,就没有不能下锅的。各种菌菇、野草不在话下,有没有毒都是次要的,好吃才是王道。飞禽走兽更不用说,小到田鼠大到大象,水里的鱼天上的鸟,就连孔雀这种专门用来观赏的动物,也免不得摆在大席正中央。
大理人超级能喝酒,进一回山寨沿途的美貌姑娘个个手捧酒碗,上次来我只敢低头浅尝表示礼貌,这次完全来者不拒,一路上山,二十八个小姑娘的酒碗全部没收,引来一片片喝彩。
璇音妹妹性格随和娴静,偶尔争心大起与我斗酒,可惜实力差距太大,现在的我功力太深,完全浑然自成,酒这种东西就算喝多了也会自行从毛孔排出,想撑死也不容易。
不过与璇音斗酒有个好处,那就是每次她的落败都已晕过去而告终,这就方便……临霜把她扶走了。小丫头自从跟了我以后越来越没眼色,这时候消失一下能怎样!
一路吃喝到大理城外,我提前一天将到来的消息通知到大理皇宫,出城接我的是老熟人朱不辍,他虽是武官却仍是一副书生打扮。与他没有太多寒暄,只有简单的相互问候,然后便随他入城。我身后的商队一部分去往大理西市外商衙门登记,一部分在城中自行寻找落脚地,只有很少的几个人随我左右。
“在下听说公子在西域加入了明教?”
我摆手。
“没有。的确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但没加入他们。”
我耐心解释,然后问道。
“段叔叔进来身体可好?”
朱不辍微笑。
“圣上每日政务繁忙,练武的时间少了很多。”
我大概明白,就是说段延平身体还不错,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健壮了。想想他已年近半百,心中有些苦涩。
“对了,圣上这两年又添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我展颜一笑,这可是件大好事。
来到皇宫门前,这次我提前换好了得体的衣服,也没有经过刻意搜查,但我还是取出圣火剑交给临霜,空着手与朱不辍一同走进御书房。
转过两边放满书籍的走廊,我一转身看到坐在桌案后的段延平,他已两鬓斑白颇显老态,不觉苦从心来,双膝跪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叔父……”
段延平露出温和的微笑,站起身走过来将我扶起。
“起来,孩子。”
段延平也有些动容,他抓住我肩膀上下打量,满意地点头。
“嗯,好!长高了,黑了,也结实了,好!”
我见他眼中略带血丝,愁眉不展,但呼吸绵长,气息平稳,身体尚无大碍,稍稍松了口气。
“对了,你师父正在宫中,随我来。”
我跟随段延平来到后宫,走进一座偏僻却并不冷清的院落,这里面积挺大,却不见喧嚣。到得西边的暖阁,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前缝补衣服的慕容嫣,她比之从前消瘦不少,面色没那么丰盈,目光中多是哀愁,已不复当初倾国倾城之貌。
“爹……”
看我们进来,慕容嫣站起来,发现段延平身后的我,她先是一愣,双眸中透出一抹亮色。
“婴弟,你回来了。”
“姐姐……”
我连忙跪下,她马上扶我起来,有些激动地上上下下打量我,最后脸色一下子垮下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捂住嘴哽咽道。
“你去看看爹爹吧……”
见到姐姐我本就有些悲伤,听她提起慕容徽,更是悲从中来。一步步走向床榻,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的老人,往事冲上心头,不禁唏嘘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