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玄岩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不管九儿问什么,他都不予回应,还一个劲地挑衅九儿。
九儿见他油盐不进,也不与他多什么。她起身回到逄蒙身边,对逄蒙:“把他交给妫氏一族的人吧。”
“这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
逄蒙一听,这才想起妫翾飞、妫婉兮,还有王家的送亲队伍还在不远处。
逄蒙和九儿将芊玄岩拎到送亲队伍附近。妫翾飞看到这极妖出现,先是惊愕,随后发现他已然不具威胁,于是变为愤怒。
“你……”
妫翾飞瞪着芊玄岩,双手握拳不住地颤抖着,他情绪激动得不出话来。
“父亲,这人是谁呀?”
妫婉兮平日交手的都是些散妖、重妖,从没有亲眼见过鹿蹄山妖洞的主人,所以不认得芊玄岩。
芊玄岩听到妫婉兮这声“父亲”,露出诧异的表情。难怪今日白,自己率领妖们劫取送亲队伍的时候,妫翾飞会突然出现,芊玄岩本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复仇的,原来竟是为了护着女儿。
“蛫。”
听到女儿的声音,妫翾飞稍稍回过神。
“这就是蛫?”
妫婉兮看着芊玄岩,忽然也叫喊起来:“是你杀死了我母亲!”
“思柔……也是被他所害?”
妫翾飞刚刚跟女儿相认,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芊玄岩害死的。
“就是他,母亲听你被蛫所害,悲愤交加,跟玉叔叔一起去找他算账,为你报仇,结果……结果我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
到这里,妫婉兮忍不住哭了出来。妫婉兮看起来比风予清的年纪要一点,失去双亲的孤独生活让她看起来强韧,内心却保留着对已故母亲最柔软的思念。
“妫玉瓒?是他撺掇着思柔寻仇的?”
妫翾飞冷着脸,两条青筋在他额头上一起一伏,像是蠕动着的蚯蚓。
“是母亲自己要去的,谁也拦不住,玉叔叔担心母亲会有意外,所以只得与母亲同去,谁知道这妖凶狠异常,杀害了我母亲,还打伤了玉叔叔。”
妫婉兮一边抹眼泪,一边道。
芊玄岩看着这对悲痛的父女,张狂地大笑起来。
“妫玉瓒啊妫玉瓒,想不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想借我的手赶尽杀绝。”
芊玄岩仰面道。
“你什么意思?”
妫婉兮冲芊玄岩吼道。
“什么意思?每月一祭,甚少牵扯进妫氏一族的人,怎么这次偏偏派你来护送?若没有他们搅局,你以为你这次能全身而退?”
芊玄岩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九儿三人。
妫婉兮没有听懂芊玄岩在些什么,一旁的妫翾飞则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混账,竟然如此狠毒。”
妫翾飞气得双手颤抖着,没想到妫玉瓒跟芊玄岩联手谋害自己,竟然是达成了这样的交易。从一起长大的堂弟,谋害了自己和妻子还不够,十余年过去了,他还想要对妫婉兮下手。
“父亲……”
妫婉兮看妫翾飞的神色异样,见这样子她心中有点害怕。
“傻孩子……”
妫翾飞双手握住妫婉兮的双肩,激动地摇晃着不明就里的女孩。
“他要杀你,妫玉瓒要借蛫的手杀你!”
“这怎么可能呢?”
妫婉兮皱起眉头:“我不相信。”
“傻孩子……”
妫翾飞指着瘫坐在地上的芊玄岩,悲愤地道:“……你以为是谁害我被他困在鹿蹄山里十余年,炁脉封绝,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妫婉兮看看芊玄岩,再看看妫翾飞,觉得难以置信。
“大伯遭害,他膝下无子,原本长辈们商议让我来继任家主。没想到,妫玉瓒竟然因此起了歹心,串通鹿蹄山妖洞中的蛫一起,封绝我炁脉,囚禁我十余年。”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妫婉兮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她看着妫翾飞的眼睛,急切地想要为妫玉瓒辩解:“这些年玉叔叔都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他常常自责于从前没有护好你和母亲,害我成了孤儿。他从不责备我,对我悉心教导,他怎么会是那样卑劣的人呢?”
听到妫婉兮这样,妫翾飞更加愤懑于胸,女儿不仅不愿意相信他的话,而且还对妫玉瓒情深义重。此情此景,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认贼作父,认贼作父!”
妫翾飞的心智又陷入了混沌之郑他瞪大眼睛,圆滚滚的眼珠子正对着妫婉兮,刚才慈爱的目光几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疯魔一般的怒吼,这副样子不仅吓坏了妫婉兮,连不远处的王家送亲队伍也听到了骚动,惊恐的看向这边,大约以为是妖又要闹事。
眼看着妫翾飞要失控,九儿立即拉了一把妫婉兮,然后挡在女孩前面。
“芊玄岩就在这里,你大可与他对质,何必跟你女儿置气?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长大,难不成好不容易认了你这个父亲,没来得及享受伦之乐,就要让她伤心?”
九儿对妫翾飞。
妫翾飞再看看妫婉兮的样子,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九儿的挺身而出就像是神下凡,她感激地躲在九儿身后,眼神里满是对狂暴父亲的惊恐。
一股内疚油然而生,妫翾飞稍稍冷静下来,平息怒气。
这个时候,芊玄岩在一旁鼓掌,满脸挑衅的笑意。
“精彩,真精彩!好久没看过这么有趣的大戏了。”
“都怪你!”
妫翾飞被芊玄岩煽动起来,冲上前一脚踹在芊玄岩身上。
“要不是你,思柔就不会死,要不是你,我的婉兮也不会变成这样,你这该死的妖,该死的妖!”
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妫翾飞终于不必再克制满腔燃烧的情绪,他感觉如果再不将这些痛楚释放出来,他自己就要被彻底摧毁。他手脚并用,没有法力,便只能拳脚相向,拼命捶打踢踹芊玄岩,芊玄岩被揍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何必非要挑衅,讨顿打呢?”
逄蒙站在旁边,看着衣衫不整,躺倒在地的芊玄岩。
“哼,难不成我还有退路?”
芊玄岩不以为意。落到这步田地,与其受辱郁郁而终,不如再好好折磨妫翾飞一番,看到他疯魔的样子也是解气。
“忘了告诉你,妫玉瓒可不知道我还让你活了这么些年,否则,我猜他早都将你女儿斩草除根了。这么来,你是不是还应该谢谢我,跪下来给我磕头?哈哈哈。”
芊玄岩嘴角还留有血迹,狼狈不堪的样子,却笑得得意。
“给你磕头?你害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样活着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那你就去死啊,死了一了百了,省得你女儿夹在你和妫玉瓒之间左右为难。”
芊玄岩再一次戳中妫翾飞的痛处,妫翾飞被噎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看样子她跟妫玉瓒可比跟你亲近百倍,可惜你空有父亲的名号,却只是个路人。你你何必辛苦逃出来呢?让人难过,自己也不甘心。倒不如求我带你回去,老死洞中,各自安好。你若跪下来求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你是个混蛋,混蛋!”
妫翾飞怒不可遏。
“今晚这样闹腾,都要亮了,妫婉兮明日还要护送送亲队伍赶路,依我看,你们父女二人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眼看着妫翾飞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激失控,九儿赶忙打断了这次问话。她用火链捆缚住芊玄岩,令其动弹不得,然后挽着妫婉兮的手,带着这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先行离开。
逄蒙看到九儿使的眼色,心领神会,也拉着妫翾飞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