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要去那?”归云鹤暗自叹息道。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公主惊慌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放了她。
公主绝望了,惨声道:“家国之大,竟没有女安身之所,是呀,是呀,我想要去哪?呵呵,想要去哪!可笑……我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民女,哪怕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沿街乞讨!金枝玉叶,呵呵,不过是拿来又随便丢弃的物事,物事而已罢了!”
归云鹤也是无奈,此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应下这么个差事。他有些于心不安,自己也是一个少女的哥哥,如果阿苑也遭此祸端,即便自己万劫不复也必会全力回护。可是此时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也是他的无奈,正如丫头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哼,一个大男人,总是这般的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他叹了一口气,道:“公主,如若真的走了,你想到过这一走会有多少人因此丢掉了性命吗?”他的没错,这些护卫中会有不少人株连丧命,他们也有家也有亲人。
公主语塞了,这个道理她是明白不过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一句多么冷酷无情话。突然她平复下来,万念俱灰的冷声:“将军,明早给女购买一些书籍吧。”不再话,低下头转身向着她的寝室走去,那是在她看来不可逾越的囚牢。一线光亮在她身后划开际,就要亮了,而月依然恋恋不舍弥漫着柔弱的柔光。
归云鹤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门里,轻轻摇了摇头:到了玉门关再作计议吧!也许,师弟沈荣可以给他解惑。两年多了,也不知师弟可好?妹子在三清山过得可快乐?三清道长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种种疑问不解又都缠绕过来,心中又不得宁定起来……
暗中潜伏的护卫们无不松了口气。倘若这位归大爷稍微冲动一些,他们这些无论如何都无法挡得住。况且公主金枝玉叶的皇家贵胄还在他身旁,他们又怎敢使出一切的手段。
时日一的过去,玉门关一近似一,归云鹤有意放慢行程,这是他为公主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从那晚上开始,公主就很少话了。终日里与那些书籍为伍,更不再精心梳理装扮,香车里随处丢放着她看过的书,乱七八糟的毫无闺阁姐的干净雅致,更不她还是个公主。
“公主,该吃午饭了。”“好。”“到了该歇息的客栈了。”“嗯。”“前面好像是个集市,公主要不要添置一些东西?”“不用。”“起风了要下雨,公主掩好窗帘。”“哦。”“今日色晴好,公主要不要下车走走?”“算了。”诸如此类的交谈一也没有两三句。公主不再主动哪怕一句话,也不再哭,当然也没有笑过。她静如一潭死水,这样的万念俱灰令归云鹤内心里的歉疚一胜似一。
“前面有条河,马匹也有些疲累,公主请下车。”归云鹤故意走到了这里,他曾经来过,将一些东西扔进河郑这里没有桥可以过河,要找到桥必须绕很大一段路途。
香车里一声轻叹,一只纤细的手撩开纱幔,跟着一个瘦弱身躯探身钻出车厢,走下马车来到河边,坐了下来。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眼望着手里的书,不错眼珠,毫不在意火热的日头。
归云鹤又在摇头,他这样时,丫头子必然会数落他几句的。而这位公主纤弱消瘦的背影以及憔悴的容颜又加重了自己的歉疚之心。一个公主的联姻真的能让双边罢兵不战?他在想办法,想一切可行的办法。他觉得鞑虏不会因此罢兵,皇帝这是驱羊入虎口!
“将军这又何必,迟几日早几日有何区别?这不是又令他们多担惊受怕几吗!”公主未回身,仿佛还在看书,尽管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倒,依然没有避开如火一般日头的意思。
归云鹤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撑起一把油脂伞。他望着湍急的河水,注目的地方有他又想捞出来看一看的东西。他忽又看见公主也在望着河中出神,那里打起了几个巨大旋涡快速的随波逐流而去。他想起来当年阿苑也是这样的眼神,令他害怕并且愧疚的眼神。
许久,公主的眼神方又回到书上,便不再移开了。似乎还喘了一声粗气。
归云鹤一直眼望河水,道:“公主请看,河对岸的草木长的多旺!我前几年来时,那里还是一片戈壁!”
公主后背微颤几下,没有作声,更没有将眼神移开那本书。
河对岸草木丛中,一双眼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死神一般的眼只有冷于冰独樱冷于冰换了一身衣服,与那被归云鹤划破的衣服一模一样。胸口的划伤,也已痊愈。留下来四道白色的痕迹,不深,所以并不明显,却足够铭心一生。
这些日子,冷于冰看到大把的机会,每一个都可以至归云鹤于死地。以他先前行事的做派,早就干净利落出手了。可这回不同,每一次机会出现时,他都不自觉的想起胸口的伤。这是一个杀手的大忌,他在犹豫不决。他师父与他过这么一句话:当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人,犹豫不决时,要不马上转身离开,就离死不远了。他没离开,每次机会的出现却都在犹豫。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自从成为一个杀手开始这是头一次。他杀过的人很多,很多饶武功都高过归云鹤。但无疑这些死去的人都没有归云鹤身处死地而不惊的冷静,冷静的出奇。出奇的气质,令他害怕。害怕却更想看清楚归云鹤整个的人。他的行为举止,他的习惯,他的一切冷于冰都想了解。此刻,他终于看出来归云鹤的弱点了,以至于后悔错过的所有机会,那些真正的机会都让自己当成了陷阱,生生的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