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缓缓推开,方锦好奇的往里面瞧了一眼,没人。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间装了透明玻璃的房间,那个男人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们。
心头是剧烈的悸动,灵魂颤抖的熟悉。
男人起身走出来。
陈隽冷郁的面容,眼底的寒光让人难以忽视,一身简单的灰色便服上没有丝毫的皱褶,明明是最为简朴的衣着,可是威压却逼得她喘不过气。
这是记忆中的第二个男人。
沉默了片刻,犹豫了许久该怎么称呼的方锦,最终开口:“先生……”
只一声“先生”,方锦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话了。
他抿唇,挥了挥手,让刘岩出去。
“听闻方姑娘的唱功了得,只是今日太晚,姑娘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待明日我可要好好欣赏一番姑娘的金曲。”
如今已是深秋,夜晚更是寒气逼人,他看着她一身单薄素衣,心头莫名浮上了一丝不悦。
方锦应下。
她本就是孤女,更何况现在还是乱世,也不在乎名誉这东西。
一夜无话。
深秋的早晨来的挺晚,霜气也极重,透明的窗户上已经变得雾蒙蒙,有些看不清楚窗外的风景。
太阳起来的时候,方锦还没醒,等到窗户上的霜气都化为露水后,她才觉得有些微热。
秋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一天从早到晚,天气的变化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明明是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但方锦昨晚休息的很好,并没有任何不适。
况且白天的仙乐门是不开张营业的。
这点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正有这位爷罩着。
洗漱好被佣人带去了大厅用早餐。
正正好,这位爷也刚起床下楼。
一人一碗养胃粥,还有几碟小菜,看起来清淡的很。
倒是挺会养生。
很安静,两个人吃饭都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陌生人的家里,方锦总觉得有些拘束,但又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用拘束。
具体原因,她也说不清楚,难道是记忆里的他对自己如珠如宝的宠着,让她还是非常习惯这个男人?
用过早餐,两人都很默契的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方锦是等着他问,而这个男人则是一声不吭的看起了报纸。
申报。
陈隽的面容冷沉如水,方锦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开口打扰他。
纠结间,男人问话了。
开口既不是问她家人情况,亦不是让她卖唱。
“你看看,这上边说的。”
接过报纸,一眼就见到了那放大了好几倍的标题:
“仙乐门歌后方锦,惊现于豪车之上!”
文章洋洋洒洒近万字,字里行间将她的“行为”剖析的清清楚楚。
淡淡一笑,将报纸放到桌上。
男人眉眼一挑,见她不说话,才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说的挺对。”
眉目间是熠熠生辉的星光:“这不,奴家的金主可不就在奴家面前呢!”
男人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惊讶之余皆是赞赏。
“歌后之名,真是名不虚传。”
方锦点头致谢:“先生谬赞了。”
“那你会怎么做?”
他倒是想听听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细细思索一番,反正金主在这,她道:“本来是流言止于智者,奴家不用理会便可,端看先生怎么处理了,总归是先生的生意,奴家倒是不会损失什么。”
这是又将皮球踢给他了。
男人还未再说话,外面的刘岩就进来了。
“爷,赵毅希望能和爷见一面。”
这地界,只有他家爷最大,赵毅这小子,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但总归是收了江南的大元帅,这才卖了面子帮他通传一声。
但现在细细想来,如今这猫扮的老虎居然有了与雄狮争锋的野心。
不过他家爷也不是好欺负的,正好挫挫他的锐气。
男人冷峻的面容愈发冷厉:“呵!可以。”
他倒要看看这个赵毅想要找他做什么鬼把戏。
地点定在了醉贤居,时间是今天下午。
这位爷指了方锦一起去。
事情的发展已经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下午。
醉贤居是这里最大的酒店。
装潢与摆设自是不必多说。
赵毅订的地方果然很高档,一般人也很难压得住场面。
但两人偏偏都能镇得住,一个是见多了大世面,另一个则是觉得她自己也经历过比这更大的场面。
方锦一行人来的稍晚,到了的时候,赵毅已经先到了。
先进门的是刘岩。
一见到是刘岩,赵毅立马起身,颇爽气的笑道:“城爷,您终于来了,赵某可是盼了好久。”
如果忘记昨天晚上他的动手动脚,这个赵毅当真是给人一种豪气万千的感觉。
只是现在,方锦只觉得这是个真小人。
城爷?
这是谁?她好像没听说过。
见到伏城身后那个媚到骨子里的的女人,赵毅脸色僵硬了一秒,连忙道歉:“姑娘,昨晚真是对不住,赵某向姑娘道歉了。”
说话间,又深深行了一礼。
这般风度翩翩的模样,愈发让方锦不齿,真小人兼伪君子!
不过面上的还是得做好。
“赵元帅客气了,如今谁不知道赵毅大元帅的威名,昨儿也是奴家失礼了。”
两人落座,方锦深知自己的身份,能来已经是这位城爷破例了,自然是不敢坐的。
“城爷今日肯给赵某一个面子,亲自前来,赵某深感荣幸,只是赵某今日想跟城爷谈笔生意怎么样?”
说完话,看了方锦一眼。
意思是,这件事情只需要他们两个人知道。
伏城淡淡笑了笑:“没事,让她留下吧。”
既然他这样说了,赵毅也不好说什么了。
继续道:“城爷,赵某初来乍到,很多地方不大懂规矩,所以赵某接下来的话,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希望城爷不要计较。”
伏城点点头。
“听闻淮北的地界都已经被袁洋收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这江南说不定就是他想继续大展拳脚的地方,赵某不才,手下也有一些兵力,只是要跟袁洋一争,还差些东西,不知道城爷能不能助赵某一臂之力,卖些军火武器给赵某。”
一上来就是国家大事,方锦紧了紧手,终于知道点苗头。
大概记忆里的是这位爷不同意,她才被送出去的吧。
果不其然。
“赵元帅说笑了,我伏城可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家,哪里有这些东西,赵元帅还是另找他人吧。”
即使江南被另一个人占领了又能怎么样,对他又没什么好处亦没什么坏处。
他本身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又如何指望他能爱民如子?
况且,来到这江南,他本来就只是为了在乱世夹缝中生存,他亦不能暴露太多,否则,就不仅仅只是麻烦这么简单了,虽然,他并不怕麻烦,但总归是能少点还是少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