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盖子一挪开,便是香甜袭来。芙蓉糕,因形似盛开芙蓉而得名,由内而外芙蓉花瓣片片绽放。
因是冬日,食盒内盖上一方雪色锦帕,箬姑掀开一角,便是有丝缕烟雾往上升着,让人看了食欲大增。
沈娇原是不饿的,眼下也是想吃些芙蓉糕。
箬姑递上一双暗金花纹竹箸,上面的并蒂双莲镌刻栩栩如生,仿若芙蓉花开,活了一般。
唇齿留香,软糯得宜。沈娇夹起白玉瓷碟中最上面一块,细细咀嚼,鼻尖隐隐绕着芙蓉的花香。
箬姑在一旁收拾完床铺,完好的灰黑瓷碗中还放着半边发黑的馒头,
沈娇眼睑耷拉,她并未发现芙蓉糕有何特别之处。可前世,阿桀哥哥确实提过。
沈娇将竹箸放在食盒中,“箬姑,你也一同过来吃,估摸今日他们是不会送饭过来的。吃完后,你歇息会,我来收拾食盒。”
既然芙蓉糕中没藏着东西,那便是藏在食盒中,又或是她还未发现。
“小姐,箬姑怎能食娘娘赏赐之物。那女官说了,瓷碟中放有御医给的药丸,专治小姐病状的。”箬姑靠近耳畔,轻声说道。
沈娇伸手将锦帕挪开,才知碟中摆盘是极为讲究的,层层放高的话边将中间腾出一小块地方,四颗药丸放在中央,藏得隐匿。
“箬姑怎的不早说?”沈娇轻嗔,指尖却是掂量起药丸重量。姑姑定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前世到底落下什么事,一看便知。
“小姐,你这不是还生娘娘的气吗?再者,小姐最不喜药味,待芙蓉糕甜过一阵,岂不是好些?”
指腹捏开手上的药丸,灰白帛纸掉落在掌心中。沈娇抬了抬袖子,将药丸抖落出去,她还是不吃药的好。
天牢中肯定有人盯着自己,病恹恹模样才能最让人放心的。“箬姑就知道哄我用药”,沈娇擦拭嘴角,放下袖口。
“箬姑这下可是放心了!芙蓉糕还多着,箬姑就吃了吧。难不成,箬姑还想着让耗子落得好处?”
半将半就,箬姑吃了些。沈娇慢慢碾开手心的纸帛,低下眼眸,秀丽的花体小篆,是姑姑亲笔所书。
一扫而过,而后双臂收紧,脑袋埋在裙衫上,神情复杂。
怎会?
嘉成帝到底是安了什么样的心思。以为沈家和废太子勾结一处,甚至不惜在天牢中相见?
将她和阿桀哥哥关在一处,不过就是为了确凿证据罢了。可她连阿桀哥哥是在牢房左边,还是右边?都不知晓。
如何传得了勾结的罪证?
沈娇望着牢门前的一盏烛火,左右石墙隔着的,她要如何才能知晓阿桀哥哥在哪?
“离开汴京,好好活着”,这是姑姑在信上最后写下的。
她静静望着牢房外,来往的衙卫似乎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时不时往右边牢房看一眼。
“你们说说,这晦气不晦气?小爷我每顿饭都大鱼大肉的送过去,这废太子也不知赏赐点东西给小爷。
穿得像模像样的,半两碎银子都没有,小爷真亏大发了。下次,你去送!”
那衙卫朝右边吐了口唾沫,才把手上的红木点漆盘子扔给身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