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从来都不做没有谋略的事,她既然选择了要补全许秀的琴谱,必定得做出点什么来。
此后的两三日,她总往老顾头家走,每每都是从浣衣池子走过的。
听着挖苦讥讽的话渐渐少了,那些个大婶大娘都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沈娇也就当作没有看到,她大抵也能猜出她们心思。
无非就是箬姑放出去的风声有了成效,她们知晓自己是读过书会习字的,还学着古琴曲子。
那些大婶大娘的,谁家没个小丫头大姑娘。凤凰村就顾亭一个书生,她们就算想让自家丫头姑娘认得几个字,也是有心无力。
现今不同了啊,她们知晓了自己!铁定就打起了各种心思。
“娇娇姑娘,你问的黄纸,要还是不要了?”顾亭折起手上书卷,这两日她来家里很勤快。
和自己倒是没说几句话,一拿着干草药木根块子就围在老顾头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昨日她离开时候,和自己说了一句话,问他家中可还有写字用的黄纸。
“顾书生,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差那一两页黄纸,我既是向你问了,就必定是要的。
只不过这时候啊,还没到呢!”沈娇拿着小刀割剃草药根上细须,老顾头对她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之前只要背出药名和药效就成,现今还要自己把药材处理干净,且不能有一丝折损。
时候?她不过要一页黄纸,还得挑什么时候,真是麻烦事!顾亭把书卷放在木桌上,脚步离沈娇近了。
“娇娇丫头......”话没说完,就被她瞪一眼。
“顾书生,你不过我年长几岁。‘丫头’也是你喊的,别忘了昨日早上那田甜姑娘是哭着跑开的。”
沈娇说起这事来就气,她把荷包还给田甜后,那姑娘还不死心,非得亲自来。然后,顾亭就把人家给说哭了!
虽然吧,田甜所言的“金屋藏娇”没什么大毛病,但顾亭这样的,和“娇”能沾上半点关系?
田甜那姑娘也傻得可爱,说是要攒一辈子的铜板来供顾亭读书。铜板即金屋,而顾亭就是田甜要养的娇书生。
昨早她就笑岔气了,现在说起此事,她还是笑。笑意还没散开,眼前的顾亭就对着她身后唤了声“秀姐儿”。
沈娇听着,便知道这鱼儿上钩了!
缓缓起身间就把药草丢回簸箕中,面上带笑的附和一声。“秀姐儿,万福!
你来找老顾头的吧,他就在灶台上蒸煮着刚采来的草药。我这就进去喊他一声......”
“娇娇丫头,我这呢,是来找你的!”许秀坦言说着,手上还紧紧攥住绣着一朵并蒂莲的锦帕。
“找我的?”沈娇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手,转而就对顾亭说道:“顾书生,我昨天找你借的那一页黄纸可还有?
秀姐儿来找我,定是有事,我这拿着黄纸也好回去了。”沈娇见顾亭的神情一凝,沉默着转身进屋了。
回去的路上,沈娇也就是和许秀拉了些家常,还约着明日要一起就郡县里看龙舟赛。
“秀姐儿,我这恐怕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在凤凰村度过的端午佳节了!”沈娇以黄纸掩面,嗓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