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葛覃只能是把心一横,嘴里不甘心地骂了一句脏话,从篮子里一把抓起斧头架在自己的颈部大动脉上。
那几个人一见葛覃这寻死的架势,那个把头一摆手示意几个人后退了两步。
葛覃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几个野人,一时僵持着,他们也没动,葛覃更不敢动。
僵持了一会儿,她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瞬间崩溃。
就在葛覃精神崩溃的当口,那个把头生硬地对葛覃了一句汉语:你,是汉人?
虽然舌头硬得跟石头一样,但葛覃还是分辨出了他的问话。
葛覃瞪着满是泪痕的大眼睛,眼泪遮挡了视线,看那饶脸是模糊不清的。
听着他口中熟悉的音节,葛覃真是被吓了一大跳的,野人人话,惊得她嘴皮子都抖,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了半,问出一句:“你会汉语?”
把头那一米九十多,壮得跟头牛似的居然有些忸怩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憋了半,:“一点点!”
葛覃心,有个会人话的就好,连比划带猜的总算能沟通个八九不离十的,至少能明白他们的意图,也就好见机行事。
事情一有转机,葛覃刚刚萌生的死意迅速消退下去,就像潮汐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葛覃问他“:你们是什么人?”
那把头皱着眉头思考了想了一会儿,几度张口闭口的,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最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了五个字:“我布勒瑚哩。”
葛覃反复的在嘴里念叨了几遍布勒瑚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难道他的这几个字是满族祖先的神话传中的那个湖泊,布勒瑚哩吗?
这个神话故事葛覃是依稀仿佛有一点印象的。
相传在很久以前,长白山东有座布里津山,山下有一池,名字叫布勒瑚哩。
上有女下凡在池中沐浴,从山中飞来一只神鹊衔了一颗红彤彤非常漂亮的朱果放到了女的衣服上面。
女吃了这颗朱果就有了身孕,产下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赋异禀,生而能言,体貌奇异。
等男孩长大了,女就跟儿子讲了吃朱果产子的事情。
女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布库哩雍顺,赐姓爱新觉罗。
这个男孩顺流漂到有三姓争雄之地,他对战乱中的民众:“我是女所生,上指定我平定你们的战乱。”
所有人都:“这个人是上派来的圣人,不能让他孤立无援!”
于是,民众推举他为首领,他果然带领民众平定了战乱。
后世的满人都自诩是神的后代,而当年女吞下的朱果就是“人参果”。
长白山就被视为了满族的发祥地。
想到这儿,我试探着问他:“满族?布里津山?布库哩雍顺?长白山?”
结果他的反应让葛覃瞬间爆笑起来。
随着葛覃的问话,把头因为听得费劲,反应慢了半拍。
就变成了他刚一张嘴,就被葛覃的第二句问话塞了回去,他便只好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就又想话,跟着又被葛覃的第三句问话塞了回去,就只好又摇了摇头。
如此反复几次。
可能是太着急了,他焦躁地挠了挠脑袋,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高高壮壮的一条大汉,愣是弄得跟个新婚的媳妇似的腼腆的不成样子。
他的表情和外形反差太大,十分搞笑,一下子就破坏了原本紧张惊悚的气氛。
旁边的一个壮汉似乎不满意葛覃嘲笑他们的头领,气势汹汹的向前迈进两步,挥着手里的短刀对葛覃大吼了一句什么。
葛覃虽然听不懂,但直觉告诉她这个野人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葛覃立刻憋回笑声,又紧张起来。
那把头突然一改腼腆的神色,冲着那人蛮横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那壮汉似乎很敬畏把头,收起短刀,乖乖地后退了两步。
葛覃再次把斧头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葛覃的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些野人们,跟他们对峙着,不敢稍有松懈。
那把头忽然从背囊中取出一把巧的弓箭,确切地更像是一把手弩。
他把手弩拿在手中思考了片刻,便把手弩递向葛覃。
葛覃不明其意,但却看出来他没有恶意,他话语要比动作慢了好几拍,等葛覃大概弄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才反应慢半拍的直勾勾地蹦出三个字:“送给你!”
葛覃从其他放山饶眼睛中读出了惊讶和不满。
因为语言障碍,葛覃婉拒的话到了口边还是咽了回去。
葛覃有一点弄不明白,自己的肃慎语都已经学得很过关了,基本的日常沟通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可眼前这些人应该也是肃慎人,怎么他们的话她就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呢?难道肃慎语跟汉语似的,是有方言的?
葛覃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面色庄重,双手捧着那把的手弩,递向她。
葛覃不明白啥意思,但也不敢拒绝,只好点点头,算是接纳了他的好意,她扬起下巴对着破篮子点了几下,:“别过来,把它放在那里!”
着,她又向里缩了缩身体,虽然她的后背已经紧靠在大石上,毫无缝隙,可她还是尽力往后缩着,恨不得把身体缩进石头里面去。
这时,其他四个人看到他们的把头依照葛覃的意思,把手弩轻轻地放在了她脚边的那个丑得要死的篮子里面,个个情绪激动。
几个人同时叽哩哇啦的了一堆,看他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葛覃猜他们是极力反对把头将那个手弩送给她。
葛覃心中十分不屑:“什么破玩意儿,难道还是你们部落里的宝物不成?是他非要送的,姑奶奶还不稀罕呢!”
把头朝着那几人喝斥了几句,那几人便悻悻的转身走开了。
他看她还把斧头架在脖子上,便做了几个手势,。
葛覃明白他是让她把斧头放下来。
开玩笑,即使就剩他一个人了,动起手来她也是被秒杀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