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颂出手是半点不留情面,直接就奔着她心脏扎的。
若不是雅布及时拉了葛覃一把,估计葛覃命要交待在这儿。
珊蛮老太婆眯缝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将火把举到少年脸前,一只乌黑的指甲轻轻的在少年的两眉心中心一划,少年眉心立刻渗出一滴鲜血来。
老太婆又颤微微的走到藤床旁,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她慢慢蹲下身子,同样用手指甲划在格博克勒甄比的双眉之间,格博克勒甄比的眉心间也同样冒出一滴圆滚滚的血珠来。老巫婆将那滴血珠戳在指甲上,回到少年身边,将指甲上那滴血液抹在少年眉心上,她眼睛瞪得大大,目中精光如炬,光看眼睛,不看她那个褶皱横生的老脸,任谁都不相信她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婆。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有活力,哪里像垂暮之人?
半晌,老巫婆终于动了,啧啧有声:“百年难遇,呵呵,百年难遇呀!灵魂宿主,老身真是长见识了!奇遇呀奇遇!老身有生之年还能有这番奇遇,不枉我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啊!”
少年莫名其妙,不知老巫婆是什么意思。
葛覃却是如遭雷击,她颤抖着声音,问老巫婆道:“你什么?灵魂宿主?既然是宿主,便会有寄生者,谁是宿主,谁是寄生者?”
老巫婆很是惊讶,转过去看着葛覃,一脸的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的?灵魂宿主的事情就连老身也是在先辈们的故事里听过,从来都没见过,你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会知道老身的灵魂宿主还会有与之对应的寄生者?难道,你也是灵魂契约者?”
葛覃立刻摇头否认。她知道自己是泗水空桑亚腰葫芦的灵魂契约者,但既然老巫婆没有看出来,她可不想主动承认。
这时葛覃也觉得奇怪,曾经遇到过的几位珊蛮可都是能探知到她是灵魂契约者的,为什么这位珊蛮大人就没探知到呢?直到这时候,她也只不过是怀疑而已,并不确认。
可葛覃已经没时间细想里面的缘由了。
此时此刻,葛覃更关心的是两个格博克勒甄比哪一个是宿主哪一个是寄生者。按照生物学的角度看,宿主是可以单独存活的,而寄生者是依附的生命体,是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的。如果确定了宿主,就基本确定了哪一个能活,而另一个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老巫婆兴奋得脸冒红光,别提她心里多亢奋了。要知道,灵魂宿主可是不可多得的特等材质的祭品,无论是灵雅神,还是其他的神灵,对灵魂宿主都是垂涎欲滴,得到了灵魂宿主的灵魂和肉体的双供奉,基本上执礼的大祭司可以和神灵取得任何等级的协议或者交换。
也就是,如果老巫婆在这次祭祀中将灵魂宿主与寄生体合而为一之后敬奉给灵鸦神,她可以延长不止十年八年的寿命,百岁都不止呀。
没有什么比续命更能让一个将死之人疯狂的了!
老巫婆看着两个格博克勒甄比的眼神都变了,冒着绿光,犹如狼见到羊群一般贪婪。
老巫婆对少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躺着的那个为什么与你长得一模一样么?当然,你们不是双生兄弟。这个原因你就不要拿来欺骗自己了。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
少年对此事的确非常感兴趣,任谁知道世上还存在着另一个自己都会好奇的。他一听老巫婆话一半就住了口,焦急地问道:“只不过什么?难道我与他真的是同一个人么?这世界真的有前世今生么?”
老巫婆只是脸上泛着红光,笑意掩饰不住,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她觉得对于祭品来,一切都没有必要解释,只是眉毛一挑,道:“你过去好好看看他就知道了。”
少年一个箭步串过去,瞪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躺在藤床上的那个自己。
的确,真的就是另一个自己,就连左耳垂上那颗的痣都是一模一样的大,一模一样的位置,甚至颜色深浅都相同。
少年忍不住弯下腰去仔细看他的眉毛,因为他自己的眉毛里面藏着一颗痣,他也想知道躺着的这位眉里是不是也藏着一颗痣。
可是,他弯下腰去的一刹那间,葛覃突然凄厉的一声惨叫,无缘无故的,她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两块玉佩的其中一块瞬间化为一缕青烟的片断。她一颗心跟被钢针刺中一样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葛覃尖叫着哭道:“不,不,你不要看他,不要看他!”
珊蛮老太婆脸色大变,仿佛很怕少年听葛覃的话,叫道:“来人,把这丫头的嘴给我堵上,太鸹噪了!”
葛覃被两名婆子七手八脚的按住,另外一个婆子把她嘴用棉布手帕给塞得死死的。
葛覃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嘴里被堵呜呜的不出话来,两条胳膊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的给架着不得动弹,只能拼命摇着头,两行清泪不断的流着,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的脸一点一点的凑近跟他一模一样的同一张脸。
葛覃绝望的闭上眼睛,心碎了一地。
然后,她就听到众饶惊叫声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就好像有好多人同时在奔跑发出的巨大声音,震得地面咚咚直响。
葛覃张开眼睛就看到四周的村民蜂拥一样涌向了祭坛。然后,她的眼光一扫,就看到了最让她绝望的一幕,少年的身体从下往上迅速的化为点点白光飞升到夜空中,然后扩散开来,然后不见了踪影。
不用老巫婆回答了,现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了,哪一个是宿主,哪一个是寄生体。正如葛覃之前预料的那样,这个世界的格博克勒甄比才是本体,是他灵魂的宿主,而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见到的那个少年只是他的一个副本,是他灵魂的寄生体。
葛覃最终还是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