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扫了一眼,径要将姜探送到阿原床榻上时,小鹿已赶上前来,叫道:“别弄脏我们小……公子的床!放我床上吧!”
阿原忙道:“得,放我床上吧,我家这丫头娇贵,别回头吓得不敢睡。”
谢岩笑了笑,将姜探放到阿原床上,柔声问道:“你不怕?”
阿原道:“我一个大……大男人,怕什么……”
她的脸皮显然修炼得还不够,“大男人”三字说出口,舌头便有些打结,匆匆偏过头避开谢岩的目光,却正见慕北湮端起她先前喝掉一半的茶,嗅了嗅,一饮而尽。
阿原看直了眼,张着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慕北湮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亮莹莹地映照着阿原惊愕的脸庞。
然后,一只手拍在慕北湮的手上,几乎没见怎样动作,那茶盏便已落到另一人手中。
五指修长,洁净如冰玉,深潭般的黑眸淡淡一转,清俊面容便有浅浅笑意,却冷得冻人,“小贺王爷,不知道衙门里的水,不能随便喝吗?”
慕北湮桃花眼眯起,扫向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看过他那身极寻常的一袭布袍,以及布袍上细密精致的针脚,慢慢敛去傲意,抱了肩轻笑道:“这位是……”
李斐擦着汗,忙道:“这是本县刚来的典史,景知晚景典史……也是从京城来的。”
“典史……”并不入流的品阶,慕北湮却不敢小觑,凝视他片刻方道,“这位……景典史,衙门里的水喝不得,还是原捕快的茶喝不得?”
景知晚轻笑,“都喝不得。”
“哦?”
“衙门里的水,指不定有犯人的血。杀威棍抬得高,怎会没有血腥气?本就不是小贺王爷这等贵人该喝的。至于原捕快这里的茶……”
景知晚微笑,将茶盏中的余沥倒尽,“你可知昨晚她被毒蛇咬伤的?她喝的茶里有以毒攻毒之物,所以……小贺王爷,你当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吗?”
慕北湮愕然,不由按向自己腹部。
景知晚径自走到床榻前,为姜探把脉。
谢岩正站于床榻边,不经意间与景知晚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地怔了下,然后各自飘开目光。
谢岩问:“景典史也懂医术?”
景知晚道:“不算懂。只是病得久了,略知皮毛。”
“病了很久……”谢岩研判地望向他,“听景典史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景知晚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在镇州长大。”
“镇州!”谢岩吸了口气,眸中有异样的光亮一闪而过,却很快岔开话题,“这女子的病情如何?”
景知晚沉思好一会儿,松开为姜探诊脉的手,叹道:“我只奇怪……她病成这样,怎么活到现在的?”
“……”谢岩一笑,“嗯,还是等言希来吧!”
慕北湮悄悄走到阿原跟前,问道:“你真被蛇咬了?”
阿原斜睨他,“嗯。”
慕北湮便握住她手臂细细打量她,“现在没事了吧?咬哪儿了?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