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6章 帐中香,惆怅芳菲鸳梦凉3(1 / 1)寂月皎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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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湮有着这么个温雅多才的义兄,一向被父亲拿来比着,早已愤愤,见他动怒,越发笑得开怀,“病人?你病人多得很,怎不见你和其他人这般亲近?却不知你晓不晓得,景知晚是为那个阿原而来?景知晚又晓不晓得,你暗中也养着个小美人?”

左言希面色忽然间白了,“什么小美人?”

慕北湮捧腹笑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悄悄做的那些胭脂妆粉都送了谁?好几回夜不归宿又是跟谁在一处?真的是医者父母心,整夜在外出诊?最好笑的是,你从男人睡到女人,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龌龊事儿,偏偏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哄得一个个以为你多正经,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左言希一张俊秀面庞时红时白,声音却已低哑下来,“北湮,不可胡说!”

慕北湮拍拍他的肩,说道:“我不说你,你也别训我!我走了!”

左言希忙道:“你到底去哪里?”

“花月楼!”慕北湮挥一挥手,“你暗着睡你的,我明着睡我的!各走各的路,你少管我就行了!”

左言希看他走远,出了片刻神,低叹了口气,转身欲回别院安抚内院时,却听那边随从禀道:“县衙里的景典史遣人来请。”

左言希问:“可曾问有什么事?”

随从答道:“好像是景典史又病了。”

左言希踌躇片刻,答道:“跟他说,我这里有点事耽搁住了,午后过去。”

贺王气得不轻,又等不到慕北湮去认错赔礼,指不定还会大发脾气,他不得不先将义父安排妥当。

李斐满腹怨气,本打算见了景辞,怎么着都要明着暗着将他损上几句,最好挑唆得他即刻奔到贺王那里去斗个两败俱伤,才能消了他晨间之辱。

但景辞回来时面色不大好看,似乎又病了,他身旁的阿原更是一脸紧张,李斐捉摸不透景辞那病要不要紧,很多话一时便不敢乱说。——若是把景辞气出个什么好歹,日后有人追究起来,他一样官帽不保。

知夏姑姑和小鹿都不在,景辞也没要其他差役帮忙,便剩了阿原跟在后面忙前忙后,听说左言希一时来不了,又翻出上回没吃完的药,亲自到厨房煎上。

李斐疑惑看了许久,便走过去问:“阿原,你额上的伤好了?不去抓那个萧潇了?”

阿原摸摸额上已经消肿的犄角,说道:“好多了!那个萧潇自然还是要找的,我正请井捕快他们帮着搜人呢!等煎好药,安顿好景典史,我也找人去。”

李斐问:“煎好药不算,还要安顿好他?他有他的仆役,用不着你费心吧?”

阿原再摸摸发烫的脸,说道:“那个知夏姑姑不是不在么……”

李斐到底是过来人,见她不敢与他直视,忽笑问:“你是不是改了主意,想我保大媒了?”

阿原想了想,厚一厚脸皮,向李斐一揖到底,“如此,有劳李大人了!”

李斐笑道:“你不是说他脾气臭,奶妈恶,就是里面夹着一堆老鼠屎的香馍馍吗?”

阿原悄声道:“他说会改了臭脾气,也不让他奶妈凶恶了,于是老鼠屎没了,只有香馍馍了,我干嘛不要?”

李斐闻言大笑,“他说会改脾气,你就信了?他说不让他奶妈凶恶,你也信了?”

阿原在药炉下添了柴火,灰扑扑的手继续欢快地揉她窜烧的脸,“为什么不信?你看他那硬梆梆的死样子,会哄人吗?”

李斐原想笑话阿原太过天真,听了这话却只得挠头,“好像……是有点道理!”

再想到景典史的厨艺无人能及,若阿原将他搞定,自此他们应该口福不浅;何况贺王既已把人带走,细算来也是贺王那边理亏,料得还不至于为这点子事再来为难他小小知县,他似乎很没必要再为此得罪景典史。

如此想时,他晨间受的气已消散了大半,笑道:“好,好,你先顾着他……小玉那案子,他这病不好,只怕是查不下去喽!”

老虎嘴边拔须的事儿,他不干,也干不来。

天塌下来还得景典史去扛着,所以典史大人还是赶紧养好身体要紧。

阿原把药送过去时,景辞正倚在窗前竹榻上看书,手中却拿着柄利匕把玩。

他看阿原将药放下,转头看向窗外,“知夏姑姑和小鹿也该回来了。”

阿原道:“这会儿可能正热闹呢,小鹿又贪玩,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景辞便放下短匕去抚那药碗,目光在阿原面庞扫来扫去。

阿原摸脸,“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以后这些事儿还是让小鹿她们去做吧!”

景辞说毕,低头将那药一口饮尽,竟连眉峰都不曾皱一下,显然早已习惯。

阿原问:“你到底是什么病?怎么忽然便说不舒服了?”

景辞的眉眼不觉间又淡漠下来,“我先前告诉过你,是胎里带来的弱疾。”

阿原记起那夜在涵秋坡那木屋里他所说的话,不觉又瞅向他的双足,“嗯,你说过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后来有恶人暗算了你,你身体亏败,旧疾发作……很难痊愈吗?”

景辞点头,“若你嫁我,或许会年轻守寡,一世痛苦。”

阿原心头钝钝地抽了下,闷痛得一时竟有些透不过气,连忙笑道:“没关系……”

“哦?”

“守寡……嗯,也不至于痛苦。”阿原绞尽脑汁想安慰他的话,然后想到了,“我还有五十七颗红豆呢,怎么着也不至于痛苦……”

五十七颗红豆,五十七个情郎,还有没计算进去的,再凑凑能满百了……

这守寡的计划让景辞连书都没法看了。他甩手将书拍在案上,侧身向里而卧。

阿原无措。

他既担心她守寡痛苦,她便告诉他,她不会痛苦,还会自己寻些快活,错了吗?可原大小姐不是一向这风格吗?

她坐到榻边,倾身拍着他的肩,果断转移话题,“那个害你的恶人呢?有没有把她大卸八块?”

景辞便眯眼瞧她,“没有。我打算让她生不如死,却不晓得能不能做到。”

阿原笑道:“自然能做到。告诉我那人在哪里,我帮你。”

景辞道:“以后告诉你。”

他一伸手,已揽住阿原,让她跌在自己身上,亲住她。

阿原脑中顿时混沌一片,如搅了满满的浆糊。

渐渐的,连那浆糊都似抽空了,心头眼底只剩了眼前这个说不出何时开始熟悉的男子,甚至连他口中的药味品来都觉得好生亲切。

正有些把持不住时,却听门口有人轻咳一声,景辞才身形微微一震,将她放开。

阿原连忙站起身来,先瞥见了半敞的门,差点没甩自己一个耳光。

她果然生性风流,才确定两情相悦,便巴不得两人亲近些,更亲近些,都没注意有没有闩上门。

觑向景辞时,却见他的面色依然不大好,却在苍白里浮上了沉溺的红晕,分明也已情动。

阿原放了心,原来把持不住的并不只她一人。

想起传说中她那些荒唐事,如今这点子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于是她便硬着头皮看向门外,问道:“谁?”

便见左言希一脸尴尬探身走出,勉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景捕快,我来给阿辞看病。不过瞧着他已好得差不多了。该通知我一声,我便不过来了。”

景辞叹道:“别矫情了,赶紧过来给我诊脉要紧。”

左言希一笑,这才走过去替他诊脉,然后便皱起了眉,“这两日劳累了?还是跟人动了手?你筋脉受损,气血两虚,若再不好好调养,连三五年都未必活得了。”

景辞微笑道:“三年,还是五年?也不错,还有好多个日夜呢!”

左言希愠道:“别胡说!认真把身体调理好才是最要紧的!”

说最后一句时,却看向了阿原。

阿原那好容易撑起来的脸皮顿时似被戳了个洞,羞得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景辞却已懒懒笑道:“这事你交待给我就好了,看她做什么?”

左言希淡然道:“哦,我只是看她脸上真够脏的。”

阿原听得一怔,连忙找出铜镜看时,果然双颊满是黑灰,想来是煎药时脏手摸在脸上,生生把自己摸成了三花脸。

她又窘又恼,问向景辞:“你怎不告诉我一声?”

景辞闲闲道:“你不是怪我言语刻毒吗?我怕说出口又不大好听,只好不说了!”

“……”

阿原无语之际,却闻景辞又叹道:“让我别言语刻毒,自己那张嘴跟毒得跟刀子似的!”

阿原奔出去洗脸之际,才想起他是指她打算边守寡边把红豆凑满百的事儿。

井水打在脸上,很凉,但阿原心里一阵阵竟似在被煎着熬着般翻腾,耳边只是不断回旋着左言希的警告。

若不好好调养,景辞连三五年都活不过。

她终于蹲下身来,抱着肩,才好压抑住她的手足不听使唤的颤抖。

他不是景知晚,他也不只是景辞,他是她生命里不知何时弄丢的一块,直到找到,才发现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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