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的两人，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却出奇的是那么和谐。

一时间，殿中安静下来，让人不忍打扰。

陆战给那服侍的女婢一个眼色，后者意会，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他身边，两人才一起离开了宫殿，将这一片宁静祥和留给殿中二人。

“陆玠，对不起。”陆玠的样子，让姜璃想起了陆王夫妇，她心中觉得难过，这句对不起，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没头没尾，陆玠却出奇的听懂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任由少女搂着他，靠在她怀中，嗅着她初初开始发育的女儿香，微微一笑，“这与你无关，是父亲和母亲自己的选择。”

姜璃皱眉，这是她不能理解的。

陆玠却缓声的道：“为了陆氏，他们甘愿如此。他们牺牲自己，只希望陆氏不再夹缝中生存，只愿陆氏不再蛰伏，只盼陆氏能平平安安。”

姜璃无声叹了口气。

道理，她懂。只是……

她的双手，在陆玠背上轻抚，下巴轻抵在他发顶上。“陆玠，你想哭吗？想哭就哭出来吧。”

少女的话，让陆玠想笑。

他的泪，早就和血一起，被他吞进了肚子里。他是算计天下的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布局一步步实现，他怎么会哭？

他扬起头，看向容貌依旧青涩的少女，伸出修长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滑过，“女皇，陆玠无泪。”

这样的陆玠……

姜璃明亮的眼眸中，眸光微动。

易碎，绝美，纯净，却又隐藏了一切血腥和情感。姜璃有些愤怒，愤怒他在她面前还要隐藏自己。

她双手松开他，改为捧住他的脸。“本女皇命令你哭！”

“是，可我哭不出来。”陆玠好笑的看着她。

‘陆玠，你要心疼死我吗？’姜璃眉头轻蹙，凝着这张让百花失色，日月黯淡的俊美脸庞。她用霸道的语气警告，“若你不哭，本女皇就要狠狠的惩罚你。”

“你要如何惩罚我？”陆玠心中越发觉得好笑。

姜璃的回归，让他碎裂的心，再次拼凑完整。有她在，他仿佛就能卸下一切，享受这片刻宁静。

所以，他愿意宠着她，纵着她，惯着她，溺着她……

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惹怒了姜璃。她突然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住了男人的唇，有些狂暴粗鲁的在他微凉的唇瓣上肆虐。

！

陆玠一怔，随即琉璃美眸中，眸底的薄冰化为了柔水。‘原来，这就是你的惩罚。这样的惩罚，玠，甘之如饴。’

姜璃的这一吻，似乎带着报复的意味。

当她退开之后，陆玠原本透明的唇，已经变得又红又肿。但，配上他那张妖孽的脸，却显得更加诱人。

好在，这一次姜璃没有被美色所迷，她神色复杂的问，“你非要如此吗？”非要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

“璃儿。”陆玠伸出手，想要去挽她耳边落下的碎发，却被她一巴掌打掉。他也不气，依然含着浅淡的笑容，“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责任。而我，只是在做我该去做的事。”

责任？

姜璃在心中冷笑。

她办事，向来随心所欲，全凭心中喜好。若说责任，古巫国算不算？但是，当她决定要追随慕轻歌的时候，一样把这一国女皇的位置说扔就扔了。

她承认了，承认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她看不得他难过，看不得他受欺负，也看不得他的隐忍。若非要扯上责任，那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责任！

“陆玠，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的责任。”姜璃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恶狠狠的道。

你就是我的责任！

陆玠眼中的平静被打破，化为震惊。

可是，姜璃却没有理会，继续说出心中的话，“所以，你必须要给我好好活着，而且还要活得无忧无虑，随性开心。若你敢践踏自己，我上天入地都不会放过你。”

甩下这番霸气的宣言，姜璃转身大步离开了陆玠的宫殿，留下他独自透过随风而舞的纱幔，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的傻璃儿。’直到姜璃的身影消失，陆玠嘴角才泛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灌入宫殿中的风，悄然散去。

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陆玠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叹息。

……

姜璃快步走出了宫殿，站在长长的台阶之上，对着山谷上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她心脏的位置，还在狂跳不止，脸颊也有些发烫。‘这是本女皇第一次向一个男人表白，也不知道那傻瓜是否听明白了。’

想想刚才的作为，姜璃的眼神有些慌乱，在她身上，出现了少见的女儿家娇羞。

突然，一道阴影将她笼罩。

姜璃瞬间收敛了情绪，绷着小脸，抬眸看向突然出现的陆战。

“跟我来，有一个人，你一定也想见。”陆战说完，转身带路。

姜璃眸子转了转，跟着他离开了。

……

宫殿中，突然出现的老人心疼的看着陆玠的背影。

仿佛，他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玠儿，你何苦呢？之前那些安排，还是罢了吧。”老人垂眸，缓缓摇头。他的神情也有些憔悴，垂落的银发也没了往日的光泽。

“爷爷，玠儿决定之事，不会改变。我时日无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将一切都布置好。”陆玠微微侧目，对身后老人露出恭敬。

陆忘川不忍的道，“若你执意如此，她身份改变，你与她将再无可能。”

陆玠笑，“我本就是残破之身，就算一切照旧，与她也无可能。既如此，何故拖累她？我虽用真心交换，她却要为我背负陆氏，说到底，这一世是我亏欠了她。”

“她的天赋，的确千古难有。爷爷明白你的安排，都是为了陆氏，当然，也是为了她。可是，我已经令人去寻找辅助系的灵王，说不定你的身体还有回转的余地。”陆忘川劝道。

“那就到时再看吧。”陆玠露出微笑，从容淡然。若他真的能活下去，璃儿便只能是他的。

陆忘川叹息，“我陆氏……”

“爷爷放心，陆氏之仇，陆氏的冤屈，很快便会昭雪！”陆玠眸光变得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