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四、 蒙混过关(1 / 1)铖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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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子枫吃不准米夫子这种古人的性格,不知道软弱一下或求饶一下他会不会大发慈悲放过他,奕梓烽的记忆里对夫子只是害怕,就再无别的信息,看来对他已经怕到骨子里了。

老头身体还不错,想来体力颇佳,让他打手板是不可能的,无奈只好把撒谎这项他最不想发展的事业继续进行下去。

后世网上的奇葩事不少,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夫子跨进大门那时,他已经有了腹案。

“先生教诲,学生时刻不忘,不过今天在路上遇到一农夫和一老者理论,忍不住说了些公道话,起了争论,所以才耽误了时间。”奕子枫说话的态度很恭敬,他想到这个身体往日对老夫子望而生畏的那些记忆,所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改变不大。

米夫子一怔,今天这娃有点变化!似乎跟往日那种被骂后一言不发不太一样,竟然知道解释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他还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但语气有了一些从容。

“哼,跟老者争论,岂不违背爱老慈幼这句话了,又何曰公道?”他面色一寒,语气却不如先前那般凌厉。

“先生教导的是,学生开始也是这般想的,那老者或者辱我骂我,学生也就认了,只是他曲解孔圣人之义,学生便看不下去,就争论起来。”奕子枫表情愤懑,编的一丝不苟。

“哦?是怎么回事?”一听事关孔圣人,米夫子有点好奇了,注意力开始被转移。

“学生经过一段窄路,恰巧前面有辆牛车拉粮过来,学生见车已经过来,便立于一旁让其先过。”

夫子点头,礼让与人,这是读书人的气度。

“眼看就要通过了,我身后来了一老者堵住路口,便要车夫退回去让他先过,可道路狭窄,牛车根本无法调头。那车夫敬老者年长,把车尽量靠边,留出可通行一人的通道让他先行。”

“可那老者非要从路中而过,逼车夫把车推下道,还说什么君子行事中正,岂能走旁门左道,车夫一车粮约十几石,推下道岂不毁粮伤车?”奕子枫说到这顿了一下,他需给夫子一个想象画面的时间。

米夫子踌躇道:“嗯,说的也是,这老者有些霸道……”看了奕子枫一眼:“接下来又如何与你有关了?”

奕子枫低眉顺眼道:“学生看不过去,就解释说先来后到得有规矩,行事中正是指做人品性中正,而不是照猫画虎的运用在做事中,如果生搬硬套,就如走山路,非要直中取道,如前方是悬崖,那岂不是要提前自我超度了?”

舍馆里有人哧哧笑出声来,没想到这个呆子今天居然冒出了一句颇为风趣的话来。

米夫子也莞尔一笑,接着心中略微惊疑,这还是奕梓烽吗?他的印象中,这娃平时说话都有些磕巴,今天却能侃侃而谈,进步之大让人不敢相信!

想到此,脸色不自觉的就缓了下来,和颜道:“你这比方还算不错,想那老者该知错就改了吧。”

“哪有!那老者居然搬出孔圣人的话来堵学生的嘴巴。”奕子枫说完又停下来,等米夫子来问老者又说什么了。

聊天嘛,哪能让自己唱独角戏,得跟听众互动,让对方参与进来,只有聊嗨了,米夫子才会忘记想惩罚他的念头。

果然,米夫子道:“这倒奇了,孔圣人有何话语能用在这里?”

“老者说,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老夫今年正好七十,那就做什么都不算逾了规矩。”奕子枫道。

米夫子神情一呆,没想到这人居然把论语曲解到这个地方,气的胡子发抖,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于怒未消,瞪着奕子枫道:“那你又如何分说?”

想到他平时对论语理解并无独到之处,心中却是一叹,老者虽然故意歪曲圣人之语,但能随口说出,可见他也是细读过论语的,奕梓烽匆忙之下岂能轻易驳倒,所以没指望他能说出高妙的话来反驳,反倒期望他没有丢丑闹出什么笑话就行。

心中关心,神情便更加柔和了。

“学生道,我家先生说孔圣人这段话说的意思是一个人从年少时立志于学习,学到三十岁就可以安身立命,继续学习下去,到四十岁就能理解万物不被迷惑,再继续学习后五十岁能知天理,一直学到七十岁,必然学识渊博,品性高洁,那时候无论随意做什么事,都自然而然的不会逾规,而不是说你到了七十就可以不守规矩,老人家对圣人的话没有理解透彻,可见平时也没有好好读书,以后千万不要被我家先生遇到,不然打手板十下是跑不掉的,到时候痛哭流涕的回家找父母哭述羞也不羞?”

奕子枫虽装出一脸萌哒哒的表情,述说事情的过程倒是吐字清楚,条理分明。

舍馆众人已经被他渐渐带入情节之中,底下一片安静。

听到他最后说老者遇到先生会被打手心,不由得脑补起来,一个白发苍苍老头被先生打手心,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又听到回家找父母哭述,想那老者年龄,父母是否安在都未可知,即使安在,一个白发找另外两个白发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安慰,那场面……顿时哄堂大笑。

米夫子,也忍不住嘿的一下笑出来声来,胡子乱颤,指着奕子枫笑道:“你这怠赖的性子,说话怎么……怎么……如此顽皮,他一个老者,谁会打他手心?哈哈。”

他想说奕梓烽的话有些尖酸,却知他素日怯懦而且心底尚善,应该不会起这念头,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好用顽皮二字。

奕子枫索性卖萌到底,假装不解道:“学生不敢顽皮,只是想到平时先生打手心时,心中总是又疼又惭愧,就想到那老者如被打手心,心中应该也会感到惭愧,对他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边说,一边努力回忆这个身体以前见到米夫子的敬畏模样,酝酿感情配合入戏。

唉,这孩子还是有些胆小了,老夫难道在他心里就这般让人神鬼辟易?难为他与人对峙时还时刻不忘说是先生教导,可见其把师尊之道始终是放在心里的,朽木不可雕乎,实孺子可教矣!

“那老者最后如何?”他居然想迫切知道最后结果了。

“老者最后惭愧了,于是让农夫先过。”奕子枫语气依旧毕恭毕敬,只不过故事他选择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

在这个大部分还人心向善的时代,若是把后世某些老人的行径说出来,在场师生不但不会相信,自己都可能会招来一场唾骂。

至于这个谎言会不会被揭穿已不重要了,官道上那么多人,谁知道是哪里的过客,他现在忧虑的是,为什么自己撒谎越来越心安理得了。

米夫子听着心中高兴,口气一软,道:“你今天的话说的很好,虽说最后有些荒诞,总归是维护圣人之言,又有劝世解惑之意,能把圣人之言运用得当,想来你也用心去读论语了,那老者日后回想起来,心正者必然感谢你今日之良言,心邪者那我们也无需理会,你且去位子上坐下,为师今日讲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一会儿用心听讲,有甚不理解的,散学之后来问为师。”

欧耶,终于蒙混过关!

随着夫子的一声咳嗽,四周安静下来。

奕子枫小心翼翼的翻开《论语》,之所以小心是他还没从现代人的身份中转发化过来,这本精装线版的《论语》妥妥的一级文物啊,搁在后世,那都是千万级的宝贝。

一瞬间脑子里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假如能回到后世的话,现在收集一些古籍字画埋在一个稳当的地方,到时候再挖出来,那岂不是瞬间富可敌国?吼吼!

当然,想的挺美,他立刻想起了在百度上曾搜索到一条关于文物的法律。

天朝境内的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都属于国家所有,即便是自家的祖坟,陪葬品也需要经过有关部门的鉴定,是文物就归国家所有。不属于文物自己可以留着。

算了,合着自己成了文物搬运工,目前这点家底还不够做好人好事。

米夫子教课向来不跟学生互动,都是自己摇头晃脑读论语,先把今天要教的一段读出来,然后再逐句逐句解释一番,至于学生理解多少,那就各看天赋了,能吃小灶的只有前五名。

奕子枫以前对论语的认识还只停留在网上看过的一些经典句子上,今天翻开书本之后,脑中的记忆便蜂拥而来,这才恍然发现论语中很多话早就成了后世生活中的常用语。

比如“温故而知新”、“父母在不远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等等,又或如“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胜枚举。

原来论语之说早已成了汉家文化中的一份精髓,这还仅仅是浩瀚典籍中的沧海一粟……他终于有了兴趣,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把那些论语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的整合起来!

正看的起劲,“啪!”一个东西砸在他的脑门上,然后落在桌上,他吓了一跳。

悄悄捡起打开一看,上面一行字:“呆子,午饭带的什么,先孝敬小爷,否则小心狗头!”

尼玛!居然还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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