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饭赵佶吃的非常舒畅,舒畅到他几乎不想溜出去找李师师了,虽然王黼已经在西华门外等候了。
赵佶放下念头,那个色坯等就等吧,今天福儿居然亲手给他做了两道菜,吃自己女儿亲手做的饭菜还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想到开始的时候他准备皱着眉头吃下去的情景,老赵的脸上笑的更慈祥了,没想到是珍馐啊,老梁吃了点残羹,立刻品出是秋福楼的味道,亲自跑到厨房去问了,的确是帝姬亲手烹制的,看来在秋福楼没少学到东西!
赵福金就在他身边的软榻上睡着了,他坐在软榻旁亲手摇着小扇给她扇凉,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留自己的子女在身边小憩。
梁师成坐在门口打盹,遇到这样的场景,他就不需要待在官家身边碍眼了,忽然,打盹中的他眉头皱了皱。
有人过来了。
梁师成走出门外,那人看到他赶紧过来行礼。
“可是急事?”
“那个……那个奕公子把西夏人打了,小的特来禀报!”来人小声道。
“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就行了,茂德帝姬在里面,她认得你。”梁师成吃了一惊,皱眉道。
两人在殿外的树荫下嘀咕了一会儿,梁师成匆匆进殿。
……
“什么?又把西夏武士打晕了?”赵佶的脸色很精彩,哭笑不得中还带着惊讶。
“西夏人没有闹起来?”他接着小声问道。
“没有,被奕公子安排到账房里吃饭去了。”
“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原因?西夏人去年打了个大胜仗,正在跋扈之中,断然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梁师成脸色古怪道:“那个奕公子说……说辽帝的爱女蜀国公主是他的什么马子?”
“马子?什么是马子?”赵佶一脸懵逼,说话声也大了些。
梁师成摇头:“小人也不知。”
赵福金揉揉眼睛醒了,迷糊道:“爹爹,你们说什么马子?”
“爹爹声音大了,没想到惊动了福儿,那个奕小子说辽帝的蜀国公主是他马子,正琢磨是什么意思呢。”
赵福金捂住了小嘴,惊讶道:“真的吗?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赵佶一脸不信。
赵福金想到了奕子枫指着洛小小说她四哥的话:把你的马子看好,别让别人给抢了……
噗嗤一笑:“马子指女子,专属于某人的女子,他的马子也就是他的女人。”
哦!赵佶恍然大悟,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奇怪蜀国公主什么时候跟他搭上关系了,随即想到了差点杀了赵楷的蜀凤,立刻明白了奕子枫这是在恶心蜀凤的大头领耶律余里衍。
不得不说赵佶的思维很活跃,一下子就把事情猜的、九不离十。
“咦?爹爹,你在酒楼里有耳目?”赵福金的智商遗传的很好,一点不亚于老赵。
“嘿嘿,我的宝贝女儿经常出入那里去幽会,若不暗中安排一个保护的,那爹爹岂不是失职了?”赵佶一点也不尴尬,这事情做的天经地义。
“从来没见到有人把暗中监视他人也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赵福金白了他一眼。
“哈哈,福儿,我怎么发现你说话的风格也有点向奕家的小子呢?”赵佶把派出去人偷听奕子枫的话收集起来,似乎其中就有这么一句类似的话,可惜他身边有两个高手,一些隐秘的场合下就打听不到了。
“有吗?”赵福金估计她爹又是偷听到的,不过这些皇家的手段她早已司空见惯,倒也见怪不怪,只是撇撇嘴。
“有没有不重要,你跟爹爹说,奕家小子和那个陆公子你觉得哪个更好?”赵佶眼神玩味似笑非笑。
赵福金脸色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
“爹爹为何要问这些事情?说的像女儿跟他们有什么似的?”
“福儿误会了,爹爹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少年俊彦,就想多了解一番,看看可有栽培的需要。”老赵正色道。
“这样啊……我也说不上来,陆公子知书达理,克己复礼,而且家学深厚,他叔叔为人更是中正,从不附言趋势,所以才以官学教谕的身份在私学里教书……”赵福金首夸“陆公子”,还不忘顺便把他叔叔陆教谕也夸了一番。
“我已经把他调进国子监,参与这次秋闱任一个考官。”赵佶微笑道。
“谢谢爹爹!”赵福金赶紧起身福了一礼。
幸亏赵佶知道陆公子乃是女儿之身,否则心里肯定会醋意大发,女生向外这句话果然诚不我欺。
“那奕家的小子呢?”赵佶按下心里的不舒服。
“奕大哥……”赵福金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迷茫之中,自己跟他只见过一面,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他时居然没有半点的生疏感,仿佛像昨天还在一起玩耍过的样子。
“爹爹,好奇怪,福儿只跟他见过一面,可有种感觉,和他就像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一样,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可转眼间就多年失散的亲人,你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吗?”
“这是倾盖如故吗?哈,像什么?”赵佶心里开始真正的酸了。
“有时候像师长,有时候像兄长,有时候像知心的朋友……”
“哼,他一个弱冠少年,哪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师长,教你的哪一个不是当代大儒?”赵佶冷哼一声。
“不一样的,似乎天底下没有什么他不知晓的事,爹爹,您该知道从三皇五帝始,人们从茹毛饮血的生活到现在珍馐玉食,从啸窜山林到现在车载舟行,这其中的文明是越发的进步了,可你知道文明到了尽头又是什么样子?”赵福金眼中的迷惘不见了,变成了神往。
“他知道?”老赵的脸色变了,这个问题他也曾思索过。
“我问过他,他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说大宋的人包括天底下的人没有谁比他最接近那个世界……”
老赵沉默了,这事在情理之外,但更在他意料之中,他有个神秘的师父。
“还有吗?”
“您见过天上的白云,可您去过白云之上吗?我们每个月都能看到月亮,可我们知道月亮上是什么样的吗?”赵福金眼神中又有些迷惑了,她到现在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赵佶眼睛亮了,急问道:“他怎么说?”
“唉,他说云朵之上他去过,不过是云海而已,和站在泰山之巅过黄山之上看到的云海没有什么区别,月亮之上他只是看过,若是我想看,他也有办法让我能看到,我,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赵福金幽幽一叹。
“我相信,”赵佶攥紧了拳头,“元妙先生也曾如此说过,只可惜元妙先生负气而走,不然他们二人倒是可以印证一下,哈,老天倒也有趣,走了一个元妙先生,又来了一个奕子枫。”
眼睛在赵福金身上转了两转,欲言又止,忽然叹口气道:“福儿先回去吧,爹爹还有些奏折要看。”
赵福金嘟着嘴道:“这里空荡荡的,哪里有奏折要看,爹爹想出去玩耍就明说好了,你要出去,女儿正好也有事情要办!”
赵福金走后,赵佶独自发了片刻的呆。
“去,把秋福楼的皇城司撤了,在外面设个小哨,若有闹事的一概拿下,也给我盯着那些各方使节,若有麻烦及时出面调停。”
“官家,这又是为何?”
“我看这小子迟早会知道有人监视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做的磊落一些。”赵佶有点颓然。
……
奕子枫现在已经知道秋福楼里有官府的眼线,来到汴梁城的第一天他就安排了一丈青去排查一下,他以后在汴梁内常住,自家的地盘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安全。
一丈青的效率极高,她有一门极厉害的功夫,就是凝听,当她她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人时,只要不出三十丈,那个人说话声音再小都能被她听到,还不怕对方关门捂被子,这个功法其实和教给奕子枫的那本心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上午就把那个隐藏在酒楼里的探子给查出来了,一个跑堂的伙计居然还是个武功高手,想不引起她注意都不行,锁定目标后一跟踪就发现他中午前把酒楼所有包房订客的名单抄了一份,然后交给了一个茶客,再跟踪茶客……没想到最后跟到了皇城司。
还有一个女服务员,也是身怀武功,但是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一丈青还不能确定她是否有什么企图。
中午的饭吃的很嗨皮,奕子枫丰富的人生阅历把程山长和两个教员征服了,吃完后把喝的晕乎乎的几位送走,走前试探性跟程高翔说自己可能很忙,上课时间能不能弹性些,老程拉着他的手反复的说书院有了他蓬荜生辉了,上课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在家温书,只要不耽误秋闱即可。
奕子枫忍住心里的不适,忍了半天没有把手抽回来,那一刻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卖身的街女。
现在听了一丈青的话之后,他有些迷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进入了皇城司的监控之下。
沏了一壶茶,赵福金从宫里带出来的,这种龙团如果不磨碎或加一些乱七糟的东西,直接冲泡起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大宋的天气跟后世不同,哪怕骄阳似火,只要有一把遮阴的伞挡住,坐在室外也不会感到热浪袭人。
叫住了刚刚端茶过来的女服务员。
“麻烦你把孙进叫过来,谢谢!”奕子枫说话依旧保留后世的客气。
女孩有点受宠若惊。
不一会孙进过来了,女孩要走被他唤住了。
“公子,您叫我?”
“皇城司什么时候对酒楼也感兴趣了?”奕子枫开门见山。
孙进脸色顿时变了,没想到奕子枫今天才出现这里,他就暴露了。
聪明人在这种情况下说话都不会再绕很大的弯子了。
孙进立刻点头哈腰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小的在此,只是奉命保护而已,绝无伤害公子之意。”
奕子枫仔细的盯着对方的脸,这事就让人费解了,鬼才相信他口中说的保护,不然的话,西夏人闹事时他就该出面,但是奴颜卑膝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惧怕自己。
想不通就没必要在这上面多费心思,伸手拿出二两银子摆在桌上往前一推。
“虽然你在皇城司里还拿一份俸禄,但在我这里工作了大半个月也该有报酬,这银子拿去吧,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如果我有做的什么不到的地方直接问好了,今天若不是有人跟我通风报信,哪天被我发现引起误会说不定我会误杀。”
孙进脸都变了,他可是看到了西夏武士被打的半死都没敢说半个不字,搁他身上就是被打死估计最后也不了了之,他还没自恋的认为自己皇城司的身份比西夏武士更管用。
“谢公子不杀之恩,小的发誓,上面只让我来暗中保护这家酒楼,因为茂德帝姬经常过来,小的同时还附有暗中保护帝姬的职责。”
“好端端的我杀你干嘛?你也是为大宋做事的人,你走吧!”奕子枫挥挥手起身离开,经过那个女孩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叫万晓燕?”
女孩脸都吓白了,赶紧弯腰一礼。
“奴家是。”
“看到没有?咱们这酒楼虽然不大,可沙子不少,我不管你们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孙进这样的待遇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扑通,万晓燕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