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冰族部落升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整片雪白而平缓的丘陵如霓虹灯交错点缀,再经皎洁月光倾洒映照,像童话故事里的雪地城堡一样,美轮美奂,如梦似幻。
只是在祠堂的大厅那边,如今却是拔剑弩张,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冰晨冰雨两姐妹,与另外三名还真二阶的六旬老人,一同坐在首座,五张椅子一字排开,稍微高出下面正堂十公分,呈俯视之姿。
左右两边的客座,分别坐着那九名外乡修炼者,炎俊和司徒坤均在列。
只是和陆离站在大厅中央的李长靖,面对首座那五名话事人,目光森然,脸色铁青。
年轻人这一刻全身发抖,显然处在暴怒之中。
“李长靖,你先别激动,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旦有你妻子徐怀柔的消息,立马就会告诉你。”性格较为温和的冰雨咳嗽了几声,安慰道。
只是脾气暴躁的妹妹冰晨却没那么好脾气,她苍白着脸,冷笑道:“李长靖,你最好是注意自己的态度与语气,这里是我冰族的地盘,我真不知道你区区一个脱凡境,哪来的底气如此狂傲?”
李长靖双拳紧握,面无表情道:“我什么都不管,总之人是在你们这里失踪的,你们要负全责。”
冰晨气极反笑道:“那如果是你妻子自己离开的,也要怪到我们头来喽?你这算不算是强盗逻辑?”
“徐小姐有重伤在身,且十分惧寒,是不能离开李兄太久的。”陆离出声道:“就算她要外出,也早该回来了才对,再不济,也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信息的。”
“所以你们就凭这些臆想,判断是我们把人掳走了对吗?”冰晨嗤笑道:“那姓徐的女子连还真一阶都没有,且重伤垂死,走几步路就像用尽了力气,这样的废人,我们要来何用?”
轰!
李长靖双目血红,周身气势外放,将在场所有人的头发吹得根根倒数而起,衣服猎猎作响,好像处身在飓风当中。
“你再说她一句坏话试试?”李长靖紧紧盯着冰晨,一字一顿说道。
面对在场十几个脱凡境,三个脱凡二阶,年轻人腰杆挺得笔直,没有示弱,没有退缩,更没有半点惧意。
两边客座的九个修炼者,目露凝重之色,就连炎俊都大皱眉头,想不通李长靖区区脱凡境的实力,气势为什么会如此浩瀚,甚至比脱凡一阶的人还要强大,而且看他神色轻松淡然,好像还没有全力施展的样子?
与冰家姐妹坐在一起的那三位老人,其中一个哼了一声,冷言道:“敢当众气势外放,这对我冰族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挑衅,老夫今日倒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好让你知道我冰族的厉害!”他一拍椅子扶手,就要站起。
“七长老请慢!”冰雨以传音的方式劝阻道:“如今乃非常时期,我姐妹二人身受重伤,已经无法参加接下来的逐鹿大会,这个李长靖的实力很强,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力量,我们必须想办法笼络好,才有机会跟冰雁大人家一较高下。”
那名七长老脸色一阵变幻,似乎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哼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不再说话。
“姐姐,道理是这样没错。”冰晨也以传音的方式说道:“但这个李长靖如果一直逼迫下去,难道我们就要妥协到底吗?这样置冰魅大人的脸面于何地,置我们冰族的威严于何地?”
“妹妹,你先别急。”冰雨回答道:“我们先观察一下情况,如果这个李长靖不识好歹,还要继续挑衅下去,那再请三位长老出面将他拿下。”
“行,那就这么定。”冰晨把脸别到一边,似乎不想再跟李长靖对视。
“李长靖,对于你夫人失踪这件事,我们也很难过,也对你此刻的态度表示理解。”冰雨站了起来,温声道:“但你仔细想想,我冰族与你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把她掳走呢?她实力不高,任何人都可以把她带走,比如次宗那边的人,就有下手的可能……”
李长靖微微一笑,摇头道:“人是在你们这里不见的,所以你们冰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当然,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们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找了么?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小时,如果到时候还是见不到人,你们就等着自己承担后果!”
李长靖将话撂下之后,根本不给冰家人任何反驳的机会,和陆离一起离开了大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冰雨望着李长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冰晨哼声道:“这李长靖之所以一口咬定是我们掳走的人,还不是因为我姐妹二人受了伤的缘故,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为什么他不冰雁大人家或者是冰兰大人家闹去呢?”
冰雨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是在我们这里丢的,我们确实得负一部分的责任。他先来找我们闹,是可以理解的。”
“我真就不相信了!要是一个小时后给不了人,他还真敢翻脸不成?”冰晨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妹妹,这你就错了,他不是敢不敢翻脸,而是一定会翻脸。”冰雨苦笑一声,无奈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吗,从赫尔宾进来的路,这个李长靖对他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去哪都跟着,且很少会离开她超过一米……这两个人的感情那么深,李长靖最后会发狂,我一点都不奇怪。”
“那就让他尽管来好了!”冰晨忿忿然道:“虽然三长老和四长老都不在,但我们还有五、六、七三位长老坐镇,区区一个脱凡境,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
另一边,陆离和李长靖结伴走回住处。
“李兄,要是一个小时之后,还没有徐小姐的消息,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李长靖摇了摇头,双目依旧充血,“我现在心里很慌,如果一个小时之后见不到人,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反正李兄做什么决定,他一定会支持的,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跟冰族撕破脸皮,双方大打出手而已。李兄战力极高,对方虽然有三名还真二阶的高手,但真要打起来,他们还不一定会输。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参加那个逐鹿大会了,这样就算最后找到徐小姐,也无法剔除她心口那缕本源之气,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思虑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庭院的房间,只是刚推开门,两人脚步一顿,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正裹着裘皮大衣,在旁边的灶台煮开水,看来是想要泡茶。
陆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长靖更是直接冲了进去,来到那人影面前,抓住她肩膀,用力转了过来。
“干嘛这么用力。”徐怀柔揉着肩膀,怒道:“疼死我了。”
李长靖望着她,发现她气息十分萎靡,面无血色,嘴唇乌紫,而且全身发着抖,披在身的大衣还沾满了雪花,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李长靖红着眼,恶狠狠说道:“你之前去哪了?”
“我散步去了。”徐怀柔哈着气暖和双手,苍白的面色依旧没有红润的迹象。
“散步?散步怎么散这么久?”李长靖额有青筋露出,像一头正在暴走边缘的狮子。
“我在外面晕倒了。”徐怀柔见他发这么大火,一时有些心虚,低声说:“晕倒了一个多小时,我才醒,然后就拿根棍子当拐杖,一个人回来了。”
“行啊,还晕倒了。”李长靖冷笑道:“你徐怀柔真是胆子大嘛,如今连个正常人都不如,竟然还敢冒着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一个人跑外面去散步?你怎么不天呢!?”
徐怀柔向来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同样用尖锐的声音喊道:“你凶什么凶,我都晕倒了你也不知道关心我,一进来就给我脸色看,你以为你是谁,我做什么事都必须向你汇报吗?!”
李长靖指着她,咬牙道:“你以为这里是大业城吗?在大业城你是土皇帝,随便你怎么疯都行,但你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就得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哪也不许去!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脱凡境,收拾你就像收拾小鸡仔似的,你还不懂得收敛一下,你真是气死我了!”
徐怀柔用力推了他一下,怒声道:“快给我滚,本小姐不用你管,死了也不关你的事!省得好像我拖累了你似的。我在外面晕倒了,喊了那么久你都不来找我,你知道我多绝望吗?你其实一点都不关心我,平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虚伪,呸!”
李长靖怒极反笑:“行,你徐大小姐身份尊贵,我贱腿子出身,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你,从这一刻开始我要是再与你多说一个字,我李长靖就跟你姓!”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长靖铁青着脸,一脚将旁边挡路的椅子踢得粉碎,大步走出房间,重重把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