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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常雨的话,李长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常雨望着山下,脸有点不自然道:“本来正文约我今天去泽阳城逛庙会,谁知我午后过去找他,却听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下令谁都不见……”

李长靖挑眉道:“好啊,这小子竟然跟我们摆起架子来了?”

常雨道:“不是的,八九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是在那里等了一会,就看见很多军官陆续赶来,也全被他拒之门外,而且个个面色难看。”

李长靖同徐怀柔对视一眼,不由得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些军官来,好像也都是面带忧色。

“难道是圣使带来的消息不妙?是援军无法及时赶到?还是……朝廷根本就没有派出援军?”徐怀柔蹙着柳眉道。

常雨一听,立即紧张起来。

“不会吧……要不我们告诉冰魅前辈去?”常雨道。

“不要,冰魅这几天忙前忙后,刚才青妍说她正在房中休息,还是不要惊动为好,我们先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李长靖道。

二女都觉得有道理,于是结伴快步下山。常雨带路,把李长靖和徐怀柔带到侯府中心处的一座大园子前,远远便看见大门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卫兵巡逻,门前则聚着三三两两的军官,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异常古怪。

三人走前去,突然发现一名军官径直朝大门闯去,口中大喝道:“放我进去!再这么等下去非得出乱子不可!”

李长靖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满腮胡须,腰际悬着一把粗铁鞭,正是次差点跟自己动手的那个古姓军官。

守在门前的几名士兵立即前拦住,为首一名叫道:“古大统领稍安勿躁,大人已经下了严令,今日谁都不见!”

那古大统领奋力挣扎,却始终冲不过去,突然朝旁边的一名军官叫道:“孟统领,你也知道眼下的形势如何,快让这帮混蛋滚开!”

只见那孟统领苦笑了一下,道:“你进去也没用,早晨季老统领不是硬闯进去了,结果又如何?”

古大统领怒挥了一下臂膀,大声道:“老季劝不动大人,那就让我进去试试!”

“别再闹了!就你这性子,只怕一进去便让大人下令砍了!”孟统领黑着脸喝道。

“砍就砍!再这么耗下去,早晚也是个死!”古大统领吼道,猛地转回身子,朝门前的众军官大喊道:“大家都听我说,魔物大军日益猖獗,今天早又有一个村庄被血洗了,情状惨不忍睹,泽阳城已经危在旦夕,然而我们大人竟然下令全城撒防,如今搞得人心惶惶满城恐慌,大人却不闻不问闭门喝酒,这算哪门子事!?”

李长靖等三人听得一愕。

“不许胡说!”孟统领怒容满面地暴喝,“啪”地一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这可是老季说的,他说他早晨进去时亲眼看见的,大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早已烂醉如泥了!”那古大统领毫无畏色地回道。

众军官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回事?布防花了多少精力才完成的,怎么就突然要我们撤下来呢?”

“那些破天神弩好不容易才运城头,如今却又一辆辆搬下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圣使已于昨天中午入城,难道是援军到了?”

“岂有此理,就算是援军到了,为何尚未接防,又要我们全都撤下来,万一这时候魔物来袭怎么办?”

“不敢想不敢想!老天保佑,今晚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那孟统领见场面混乱,蓦地大怒,指着古大统领沉喝道:“来人,将这危言耸听的混账拿下,待由大人亲自发落!”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数名士兵一涌而,将那古大统领擒住,缴去了他腰间的粗铁鞭。

古大统领并不抵抗,只是悲声喊道:“大家快快想办法唤醒大人啊!否则魔军趁机来袭,泽阳必定血流成河!”

李长靖越听越气,铁青着脸道:“如此危急关头,竟然下令全城撒防,难道方正文那小子疯了?”

“其中必有什么原故。”常雨面忧色更重。

徐怀柔点点头道:“我觉得正文不会是这么糊涂的人,最好能当面问他一下。”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脑子搭错线了。”李长靖哼道。

常雨小声道:“正门是肯定进不去了,我们想其他办法吧。”

三人悄悄离开正门,沿着围墙行出一段路,终于找到一个僻静之处,便纷纷腾飞着翻墙跃入园中。

园中的房屋极多,李长靖和徐怀柔正在发愁,却听常雨道:“跟我来,我知道书房在哪。”

“你怎么知道?”李长靖微微一怔。

常雨乜了他一眼,蓦地红着脸道:“我前几天来过,正文邀请我去那里看他收藏的书法。”

书房外有处水榭,更外面则是一个小小荷塘,两边掩着碧绿芭蕉,哪怕在日光下也显得异样清幽静谧。

“那边有守卫。”徐怀柔盯着某处小声道。

“别惊动他们,我们从窗口进去。”李长靖道。

书房南边的窗子开着,三人实力都不弱,想要瞒过守卫悄悄进去,当然十分简单。

一入屋中,立即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三人皱眉四望,只见西厢贴着墙壁的地方,列着两座紫榆书架,北边立一个十景文玩橱,书房中心处只有一张香楠书案,一把花梨雕椅,墙垂挂着几幅大家字画名公题咏,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隔轩的一面八折屏风,面堆青叠绿,所绘的竟然是一幅山河社稷图,直接在雅致中透显出了某种非凡的大气来。

然而,屋中此刻却是酒坛密布,东倒西歪酒水满地,在东厢的临水轩有个人伏趴在案台,手里还松松垮垮地勾着一把空了的酒壶。

三人立即认出了那个人是谁,李长靖恼火道:“这混账果然喝得烂醉如泥!”两三步走过去,将他一把拎起,怒骂道:“王八蛋!大敌当前,你却在这里花天酒地起来了!”

方正文挣扎了一下,瞪着醉眼喝道:“滚出去,谁敢阻我!”

“去你妈,竟然敢对我呼呼喝喝!”李长靖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揍。

“不行!”常雨叫道,急忙奔过去抱住他的拳头。

徐怀柔也赶紧前阻拦,朝李长靖嗔道:“先问清楚再说呀。”

“他这副蠢样还问个屁。”李长靖铁青着脸道。

“我来。”徐怀柔转过身去,脸色一寒,立即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样来,朝方正文喝道:“喂!魔物大军随时会来,你不监督军务严防死守,却跑来这里喝酒,还下令全城撤防,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你们?”方正文面露喜色,竟然猛地推开徐怀柔,一把揪住李长靖道:“来得好!来得正好!我们再来比试比试,这次看看谁的酒量厉害!”

“比个屁比,我看你无可救药了!”李长靖揪住他衣领,猛地一推。

“不敢是么?感情是我看错人了……”方正文打了个哈哈,眼中充满了挑衅与轻蔑。

“我不敢?”李长靖倒也被激起了火气,环顾四周,猛地从脚下拎起了一坛酒来。

“好好好!有种!”方正文竖了下大拇指,也爽快地弯腰从地抱起另一坛酒,叫喊道:“谁先倒下就他娘的算输。”

徐怀柔气结,朝李长靖喝道:“你猪呀!看不出他在激你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陪他疯!”常雨也嗔怒地望着李长靖,走前两步,拦入两个男人中间,绷着俏脸道:“不许喝,谁都不许喝了!”

李长靖心中一凛,突然发现这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女孩子,生起气来竟然如此厉害。

“滚开!”方正文勃然大怒,恶狠狠喊道:“男人喝酒的时候,女人统统滚开!”

“是我啊!”常雨睁了大眼睛,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你?你也一样!”方正文浑身酒气的厉声道,“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给我走开!”

常雨满面诧异地望着方正文,整个人僵在原地。

李长靖见常雨被骂,捧起酒坛子灌下了一大口,朝方正文喊道:“来来来,今天你要是输了,你他娘就得到常雨面前负荆请罪!”

常雨眼圈蓦地一红,转身就走。

方正文乍然惊醒,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拉我做什么!”常雨冷着脸道。

方正文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放手。”常雨恶狠狠瞪着他。

方正文凝目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愧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常雨猛地甩手。

“对不起。”方正文低着头,羞愤道。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常雨也停止了挣扎。

好一会后,常雨才咬着嘴唇轻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正文嘴角抽搐了一下,整个人踉跄起来,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吐出四个字,“泽阳完了。”

徐怀柔和常雨面面相觑,李长靖心中一跳,皱眉道:“难道是朝廷没有派来援军?”

方正文放开常雨的手腕,无力的抬起头,疲惫地闭眼长叹一声。

“那也不见得泽阳就守不住,你这里不是还有一万多名虎头军吗?他们的战斗力非同一般,如今有了守神符,还有冰魅大人赶造出来的破天神弩相助,未必无法与魔军抗衡。”常雨道,神情罕见的冷静与坚毅。

“还有很多赶来相助的能人异士,以及荡魔堡的三百伏魔手呢。”徐怀柔补充道。

方正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缓缓道:“不是的,我们非但没有援军,就连虎头军也都没了,圣使已经传下朝廷的旨意,要我将泽阳城的虎头军全部交出,并限我两日之内调离大泽。”

徐怀柔和常雨皆吃了一惊。

李长靖惊怒交加道:“你们这是什么狗屁朝廷,不仅不增兵支援,反而要调走城里所有虎头军?”

方正文形容憔悴,连点头都懒得点了。

“有没搞错,泽阳城危在旦夕,你们这昏君却来个釜底抽薪,难道他脑子进水了?”李长靖恨得咬牙切齿,反正他也不是大泽乡的人,索性破口大骂起来。

“难道你们皇帝不清楚这里的状况,因此才在这紧要关头下旨调兵?”常雨沉吟道。

方正文摇头道:“不可能,我已经在奏折中将望泽发生的一切写得清清楚楚了。”

徐怀柔凝眉道:“真奇怪,这一万多虎头军不是长驻在望泽的吗?怎么早不调,晚不调,偏偏就在这要命的时候调?”

“圣旨说,四大栋梁之一的梁靖候郭少奇大统领,于一月前叛变,占据了云州自称为王,圣泽兵力不足,所以要调泽阳城的虎头军前去补充增援。”方正文道。

“狗屁!为了围剿叛军,就可以丢下泽阳不顾了?那郭什么的叛军不过是人,而威胁泽阳的却是吃人的恶魔!哪个轻哪个重难道分不清楚吗!”李长靖恼火道:“早就听说这圣泽的皇帝昏庸荒唐,果然一点没错!”

方正文没有反驳,捧起酒坛猛灌起来。

李长靖心情大恶,也拎起酒坛痛饮。

“你们别喝呀,这时候快点想办法才应对才是。”徐怀柔道。

“就算是虎头军在,都未必抵挡得住魔军,如今全部调走,叫我拿什么来守泽阳城!”方正文边说边喝,越说越激动,索性将酒坛狠狠砸在地,爆出满地水花。

李长靖心中一动,冷不丁说道:“你身望泽令,是这里最大的官,只要你不点头,虎头军未必调得动。”

方正文哈哈一笑,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道:“你是……想要我抗旨么?”

李长靖哼道:“抗旨就抗旨,为了这泽阳城,为了黎民百姓,你抗旨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怀柔娇叱道:“你胡说什么呀?尽出馊主意!”

李长靖只是盯着方正文,一副“看你有没有种”的样子。

方正文又是一笑,只是笑得有气无力,轻描淡写道:“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大概满门抄斩而已。”

李长靖皱眉道:“这么严重?”

徐怀柔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以为啊!违抗圣旨可以说笑的吗?何况是违抗这种调兵之旨,简直就是等同造反,满门抄斩都算轻的了,十有八九是要株连九族的!”

李长靖脸色变换不停,咬牙切齿道:“那就这样了?那就眼睁睁地看着泽阳城被魔军攻破,血流成河?”

没人回答。

在场四个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浮现出那天从望泽城空飞过的时候,在乌船望见的可怕一幕,全都不寒而栗。

李长靖脸色更沉,猛地仰头灌酒。

方正文也灌,且灌得更急,只是却被酒水呛得面红耳赤。

常雨连忙他拍打背心,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话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砰”的一声大响,方正文把酒坛子重重地砸放在桌,低着头无力道:“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为望泽令,竟然……竟然保不住…”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李长靖心情沉重,和二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我家三代为侯,世袭望泽,想不到……泽阳今日却丧于我手,泽阳的…”

方正文霍然抬头,略带黝黑却英俊的面庞早已挂满泪水,“数万性命竟尽丧我手!”

旁边三人心中震颤,都望着他怔怔无言。

怎么样的伤痛,才会令堂堂一地之候绝望落泪?

李长靖对方正文的感观大改,心说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那悲天悯人的胸怀,倒也确实是个人物,果然能够当大官的,就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正文,这可怪不得你,都是那糊涂的昏君害人!”常雨想方设法安慰。

方正文深深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明天就走吧,跟城里的虎头军一起离开泽阳城,再迟就走不了了。”

常雨听出弦外之音,望着他问:“那你呢?”

“我留在这。”方正文神色如常道。

常雨声音颤抖道:“你要……留下来?”

“我乃望泽令,泽阳之主,自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方正文缓缓道。

李长靖蓦地热血涌,冷声道:“我不走。”

“你不走?”方正文回头看他。

“次杀怪胜负未分,如果我走了,岂不等于怕你?”李长靖冷笑道。

方正文凝视着他,渐渐的眼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微笑道:“一旦留下,就可能永远走不了了,你不怕吗?”

“走不了就不走,你方正文不怕留下,我李长靖又岂有害怕之理,没有虎头军,我照样可以杀得那些魔物溃不成军屁滚尿流!”李长靖喝了不少酒,周身热血如沸。

“好!杀他个屁滚尿流!”方正文抬起右手,和李长靖击了一掌,大声道:“这屋中的酒全是十多年的极品佳酿,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正合我意。”李长靖嗤笑一声。

两人抱捧起酒坛一起放怀狂饮,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徐怀柔和常雨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干脆就不去劝阻,默默地站在旁边,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眼中都有了些水汽弥漫。

过了一会,两个男人的酒坛都空了,方正文用袖子擦了擦嘴,对李长靖嚷嚷道:“你坐着不要动,我去拿酒。”说着用手撑着站起,谁知才刚走一步,就跌了个踉跄,旁边的常雨连忙来扶住。

方正文咧嘴一笑,把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走不动了,你帮我去找下酒好不好?”

常雨咬着唇看他,终于点了点头,很快就在屋里找到两坛子酒,走回案台边,柔声道:“喝完这些,你们就不要喝了行不行?”

方正文呆呆望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的情意。

常雨毫无怯意地与他直视。

方正文终于笑道:“遵命。”

于是常雨又转头望向李长靖,“你呢?”

李长靖没有用火髓蒸发酒气,所以已经有些醉意,见她紧紧盯着自己,黑漆漆的眸子里像有期盼之色,心中不由一软,点头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常雨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将手里的两坛酒分别递给两人。

方正文和李长靖各接一坛,又再坐在案台对饮起来,这次边喝边喊,竟然骂起了圣泽的皇帝来。

“我看这王八蛋就是那商纣王,还有脸当这皇帝!”李长靖破口大骂。

“定是那暴君转世投胎的,荒淫无道愚蠢透顶!”方正文也骂。

“老天爷真是糊涂,竟然让这么个蠢物来做皇帝,实为黎民之大不幸!”李长靖长叹一声。

方正文拍案附和道:“的确糊涂!这老糊涂又哪里止今天糊涂!先有夏桀商纣,再有楚灵隋炀,如今又弄来这个混账昏君!”

李长靖愤怒不已,因为之前喝得太急,导致胃里开始不住翻涌,令他十分难受。

旁边的徐怀柔见他好像要吐,却在拼命强忍,心头一疼,悄悄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很难受是不是?要不别喝了吧?”

李长靖微微一笑,柔声道:“放心,没事。”转头见常雨也在看自己,眼中满是担心关切,心中万分舒坦,大放豪言道:“你们全都放心,我就是再喝十坛都没事!”

“唉,老天爷啊老天爷,为何你竟然如此无情?”方正文满怀悲切,想起泽阳城毁灭在即,想起城中无辜的几万条性命,不禁悲从中来,眼中又是一阵泪如泉涌。

其他三人黯然无声,心中都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李长靖越想越火大,酒劲涌,脱口骂道:“反了反了!不如反了!这种昏君哪里还配做皇帝,我们不如反了他算了!”

方正文猛地僵住。

谁也不知道,李长靖的气话好像一记惊雷在他心中霹雳炸响,且余音滚滚,久久不息。

“怎么不喝了?喝酒喝酒。”李长靖正在兴头,十分不满方正文的表现。

这时,徐怀柔和常雨也觉察到了方正文的异样,都惊讶地望着他。

方正文犹自不动,呆若木鸡。

李长靖看看二女,疑惑道:“难道这小子丢了魂了?怎么眼睛直勾勾的?”

徐怀柔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喊道:“喂,你没事吧?”

常雨也担忧地望着他道:“正文,你是不是想吐?”

但方正文却仿若未闻,只是捧着酒坛呆呆地望着窗户外面,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座石像。

李长靖眉头大皱,两步走到他面前喝道:“搞什么鬼!喝不下去了是不是?那你就认输!”

方正文如梦初醒,神情却是无比的沉静坚毅,他放下酒坛,缓缓站起扯直衣衫,朝李长靖一揖到底,朗声道:“受教了!”

李长靖一头雾水。

“今日的酒到此为止,点化之恩,正文改日再谢!”方正文字字清晰,衣襟虽然被酒水淋透,但脸已经再也没有一丝酒醉之色。

其他三人目瞪口呆。

方正文的目光从三人当中穿过,凝视着屏风的那幅山河社稷图,缓缓道:“既然天要不仁,那本侯便要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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