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厉害,难怪柔柔要我快跑……正道门派有这种高手在,想抓我岂不是易如反掌……”李长靖看得心惊胆颤,对这断臂男人的认知又提高了好几层。
大批怪物再度涌,从四面八方疾扑向众人。
常雨手里拿着一柄短锤东敲西打,才击退几个敌人,便有些吃力起来,原来武技并非她所长,又没有从昨晚的酒醉中完全恢复,于是想召唤土精助阵,伸手去拿腰间土灵笛,谁知稍微分神,一柄利枪即时突破防守,闪电般刺向她的颈侧。
“呀!”常雨惊呼一声,骤见旁边金芒纵闪,将就要刺中她的魔怪连人带枪剖成两段。
“小心点!”旁边的青妍娇喝一声,藕臂反转,冰魅赠送给她的无极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斜挥出,将数米外的另一条黑影一分为二。
常雨出了身冷汗,颤声道:“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灵笛放在唇边呜呜地吹了起来,眨眼后客栈前的石街突然凸起,一只只高达两三米身躯粗壮的土精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瞬间把周围大群怪物吸引过去。
青妍紧守在旁,为她护法。
常雨接连吹奏,土精的数量终于达到了召唤能力的极限,八只防御和力量都十分强横的土精一时为众人减轻了不少压力。
因为断臂男人在,利用借形术变成一只黑猫的李长靖只好强压住援手的念头,心焦如焚地在客栈对面的屋脊干瞪眼。
“恶心死了!这些怪物怎么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断手短脚的?”徐怀柔啐道,心中暗暗着急:“又是冲着靖靖来的,不知他走远了没有?”
“这些肯定是恶名昭彰的七绝界七邪军中的邪尸,据说是用邪法将折磨致死的人炼化而成,怨戾之气极重,不但凶残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惧,十分难缠,大家千万小心。”旁边的陆离一脸凝重道,边说边从袖囊中拿出各种丹药,分发给众人。
“天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么邪魔?”小玉担心地望着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军之一,名为邪甲,正面战力还在邪尸之。”陆离为她解释道。
突然间,李长靖在陆离的身后看见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子,着一袭橘黄色长裙,身材出挑,背影出奇秀美,衣袂飘飘地站在屋顶,手里拿着一把比她身高还高的青色大弓,目光冷冽,兰指每每一放,总有一道碧光闪掠而出,无论远近,必有魔怪人仰马翻。
李长靖看得又惊又讶,心里想道:“这个女孩是谁?看年纪好像比柔柔要大几岁,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看她的气息冗长而内敛,恐怕至少也是半步登仙的实力了。”
他目光一转,落到冰魅身,见她手里拿着一柄银光乍现的细剑,挥舞的动作虽然不大,举手投足简洁随意,但却没有任何魔怪可以近她三步之内。
断臂男人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间,空中的百邪甲竟然被他击溃了大半,冷不丁一声怒号荡空传来,声威直压周围甲士一头,只见黑云中跃下五名凶神恶煞的魔将来,一人拿长柄大刀,一人拿狼牙巨棒,一人拿雕花巨斧,一人拿黑金长枪,一人拿流星飞锤,全都披着厚盔重甲,将他围困在中间。
断臂男人立即感到压力倍增,接连好几招,竟然没能击破一个。
那五个魔将攻守呼应,隐隐结成阵势,每个人的战力都在成倍膨胀。
只听其中一个魔将狞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帅麾下怒、愤、愠、恼、忿五大先锋,取敌首级无数,你这顽愚匹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断臂男人面色一寒,眼中精芒猛地暴长,袖起处,道道无形巨力凌空贯出,排山倒海般压向五将。
五个魔将登时被扯得东倒西歪,心中尽皆一惊,但却悍勇非常,非但不退,反而用尽平生本领迎面拼杀。
更高空处,一片巨大的黑云,数十个胖瘦不一、高矮不齐甚至奇形怪状的身影静静站立。
在这些身影的最前面,停放着一辆奇异的篷车,车身镂刻着诡谲难明的复杂图案,有的像眼、有的像耳、有的像鼻,有的像舌,有的还类似某些脏器,车中却富丽堂皇奢华非常,与外面形成极端鲜明的对比。
车中,一个佝偻着身、披散着发的人垂首坐着,好像十分困倦似的,昏昏欲睡。
在这人的两边各自站着一个女子,皆俱绝色,左边这个黛眉烟目、蜂腰翘臀,眸带浅媚,竟然是董真真;右边那个妖娆娇滴,模样极其狐媚,却是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除了车中的瞌睡者,剩下的所有人都在注视下面的战况,近车处一个拄着法杖的紫袍老者点点头,道:“不愧是玄教的大护法,并非是荡魔堡那种不入流的货色,五先锋非其对手。”
只听董真真道:“这匹夫的功法十分险恶,最擅长追踪之法,回我与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被损了真元。”
“哦?”另一边的狐媚美人道:“这么可恶呀?那今天一定要将这厮宰了,不不,还是活捉的好,把他拿给姐姐出气!”
董真真却是一脸冷漠,并没接口。
紫袍老者点点头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该留在这世。”
“不知玄教教主是否也在?”董真真蹙眉道。
“夫人不用担心,这一次吾界高手尽出,他若在此,便一并收拾了。”紫袍老者淡淡道。
“这两人的修为已经堪比天元境界,万万轻视不得。”董真真道,冷不丁问:“我娘怎么还没到?”
“大祭司到了,已经在百里之内。”紫袍老者微笑。
“七绝覆到底在不在这里?”车中之人突然开口,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病怏怏的苍白悴容,正是当今七绝界的至尊,小魔君!
此人被誉为当年七绝魔君之下的第一人,修为已经超越了登仙境,到达了那传说中的天元境,连骷髅元尊都只能望其项背。
就在这时,有个皮肤黝黑的高个男人从车后跑出,连滚带爬地扑到车前,颤抖着声道:“圣君在,小人万万不敢胡言乱语,七绝覆铁定就在这里。”
这人头发凌乱,模样无比的憔悴狼狈,竟然是昨晚李长靖才见过的贺天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了七绝界的手里。
小魔君森然看他,明明才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面部的皮肤却十分松垮,眼眶深陷,额头眼角随处可见清晰的皱纹,一副未老先衰的奇怪模样。
贺天翔遍体生寒,跪着又道:“追踪风鹿之法是小人的家传秘术,当日在泽阳城空驾驭魔龙的七绝覆男人,身就有风鹿的味道,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那么,他在哪里?”小魔君有气无力地问,寥寥两句竟然喘起气来。
“少主别急,身体要紧呢。”狐媚美人连忙俯下身去,用手为他轻轻揉搓胸口。
董真真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旧站着不动。
贺天翔战战兢兢道:“肯定是被藏起来了,下面那几个女人都是那小杂种的同伴,只要把她们拿下拷问,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冷不丁道:“过不了多久,五大先锋就要败了。”
“快把七绝覆给我找出来!”小魔君突然低吼,结果引发一阵吓人的剧喘,仿佛随时就要断气,面色更是青白难看。
周围登时骚动起来,狐媚美人忙不停地为他轻揉胸口,朝旁边几人娇嗔道:“少主这么着急,卜长老、殷长老你们快点想办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请宽心,我这就调派人手去助五先锋,七绝覆若是在此,便插翅也难飞。”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个灰衣男子,双目赤血如血,朝紫袍老者微微躬躯,道:“卜长老,属下愿去收拾那玄教大护法陈飞扬。”
七绝界强者如林,其中最出众的人,除了六大长老外,还有四大祭司与七大统领。
此人正是七大统领中的傲天统领傲凌天,以七绝界七大独门邪功之一的“傲之绝”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长老中的首座长老卜木司,修为更是达到了那传说中的天元境。
卜长老微笑道:“傲统领,我看还是让别人去为好。”
傲凌天面色一凛,道:“此话怎讲?”
卜长老道:“听说这陈飞扬修习的辟邪元气乃玄教大法,专克旁门道术,你的傲之绝乃集天地戾气所练,恐怕正对他的胃口。”
傲凌天赤目圆睁,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森然道:“哦,那我傲凌天就更要去会会他了,以证大长老所言非虚。”话音止处,脚下倏地一沉,整个人便从云陷了下去,眨眼不见。
卜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唤道:“午司祭。”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跨步而出,竟然是满头银发,且有一大片从额前披落,几乎遮去了整张脸面。
“傲统领恐怕不是那陈飞扬的对手,还请大司祭前往相助。”卜长老道。
银发男子微一点头,伸手朝前方抓去,只见虚空处如水波动,一把像冰雕造就的七弦琴凭空出现。
“大司祭不可轻敌,这陈飞扬的元气位列玄教三甲之内,非第八重天不能击败。”卜长老又道。
银发男子仍然不语,将琴抱在怀中,脚下开始缓缓下陷,直至整个人没入云中。
卜长老俯瞰下去,一身橘黄色长裙的高挑女子正左右开弓,不断将一个个邪尸兵射翻射飞,在众女当中格外抢眼。
“吞天。”卜长老忽然又喊道。
“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应道,只见人群中走出个小山似的巨大魔怪来,通体湛蓝,左手腕戴着个寒气逼人的长刃爪套,全身肌肉扎现,胸腹间纹着头色彩斑斓的狰狞猛兽,仔细看去,竟然是古凶兽——饕餮。
“你也去。”卜长老眯起眼道:“拿弓的那丫头乃马天鹰的女儿,你去把她吃了。”
名为怒天的巨怪张着血盆大口望向下方,口中腥臭的口水漫过可怕的利牙溢出嘴角,沿着下巴不断淌落,滴得满身湿腻。
“小心她的弓。”卜长老又补充了一句。
巨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号,庞大的身躯猛然从云端拔起,以惊人的速度弹射出极远,消失在更高处的一堆黑云中。
断臂男人陈飞扬以一敌五,但仍然稳居风,他大袖挥舞,速度越来越慢,五个敌将的动作竟然也不能自主地跟着滞慢下来,仿佛陷入了个看不见的大泥潭中。
表面,五名魔将依然气势汹汹,可是心中无不暗暗震惊。
他们全是修炼七绝界七大独门邪功之一的——怒之绝,而且全都达到了第四重天的境界,不但能以“怒”大幅提升战力,还能以“怒”驱除疼痛与恐惧,进入一种狂暴的强大状态,然而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提升了数倍的战力有如泥牛入海,无所畏惧的意志也在动摇,每个人的心底都无可遏制地冒出一丝随时毁灭的可怕念头。
更要命的是,他们身经百战所打磨出来的默契也在迅速崩溃,烂熟于心的阵法已经开始土崩瓦解。
“闪开!”怒将突然暴喝,手中的长柄大刀差点砍到愤将身。
愤将狼狈避过,只惊得一身冷汗,怒喝道:“你干嘛!”
“鬼知道你跑那里去!”怒将厉喝:“怎么不按方位走?”
“奶奶的全都乱了!全都乱了!”手持长枪的忿将暴跳如雷,几次刚想出击,视线都被同伴莫名其妙地挡住。
“老子劈了你!”恼将乍然大喝,瞬间把元力催到极限,高举狼牙大棒照陈飞扬脑后狠狠砸落,但就在即将近身的时候,却匪夷所思地劈到了愠将头顶,愤将立即举起雕花巨斧格挡,只听到“铛”的一阵巨响,两人下震开,手臂一阵酸麻。
“操你娘!怎么都来搞老子!”愤将破口大骂。
旁边的愠将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陈飞扬,发现他像烟雾般从愤将身边飘开,五指一放,手中的流星锤立即像毒龙般追了过去。
就这一瞬间,怒将却看见眼前一花,敌人身影竟然出现在面前,急忙横着长刀封堵,谁知手腕一紧一麻,长刀已经脱手飞出,又见敌人身影往旁边横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脸面已经被破空而来的流星锤打中,登时满面开花,天旋地转中肩膀又传来一阵剧痛,两条手臂竟然被硬生生地撕扯下来。
愠将大惊,急忙收锤,却见虚影一闪,陈飞扬竟然如影随形般跟着飞锤飘来,不禁魂飞魄散,刚想砸出链子另一边的锤子阻击,但已经被敌人挨近身体,道胎处猛地一震,周身元力瞬间全闭,紧接着两边肩膀剧痛,双臂也像泥糊般被扯离身体。
陈飞扬身影由虚转实,双袖一展,两条齐肩断裂的手臂掉了出来,翻滚着掉向地面。
愠将狂号一声,遍空打滚,而不远处的怒将则拖着甩洒血浆的两肩软绵绵地从空中倒头栽落。
剩下的三员魔将心胆胆裂,一时无法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李长靖瞠目结舌,与三将不同的是,他居然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空中发生的一切,从陈飞扬行云流水地从夹击中脱身,接着一气呵成地诱击,夺取兵器……直到最后重创两员魔将。
“这人出手这么狠的……”李长靖直吸凉气,心里想道:“有他在这里,柔柔和冰魅他们岂不是可以安全脱身?”
另一边。
陈飞扬抬起眼,冷冷的目光落到三员魔将身。
三员魔将如坠冰窟,从来只有他们虐杀别人,可这次的敌人好像比他们更狠更残忍。
陈飞扬身影瞬间又变成虚幻,三员魔将急忙防守,全都以的速度用兵器舞出的寒光把自己完全裹住。
然而陈飞扬还是轻而易举就穿透了他们的防守,两条蕴含着可怕的毁灭之力的袖子分别朝恼将和忿将的后脑挥去,就在这时,压力骤然如山降临,令得陈飞扬身形慢了一下,更令三员魔将如拎千斤,几乎提不起手里的兵器。
陈飞扬心头一凛,当机立断弃攻转守,两袖袖朝头顶封堵,登时爆出一声闷响,整个人竟然朝底下猛沉了十几米,抬头望去,发现对方也被震退,飞了更高空处。
“堂堂玄教大护法,只有这点本事么!”那人大喝,身子一沉瞬间又落下,但见双眼赤红如血,手拿一柄奇形怪状的巨杵,杵纹着密密麻麻的厉鬼图案,正是傲天统领傲凌天。
陈飞扬并不回答,元力提起,整个人宛如一阵轻烟往飘去,两人骤然交错,瞬间激斗了数十回合,竟然不分高下。
“混账!”傲凌天一声沉喝,邪功摧动,大片诡异的威煞从杵发出,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攻势压向陈飞扬。
陈飞扬心头生寒,连忙分神抵抗,瞬间被迫退好几个身位。
“陈飞扬,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本座看看你的辟邪元气!”凌傲天厉喝,迅速将傲之绝重重提升,魔杵抡舞,眼花缭乱地轰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