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盾回到卿士寮后把先蔑和士会召来,命令两冉秦国去接公子雍回国。先蔑最喜欢接干这种名利双收的差事了,他转身就喜滋滋地把消息透露给荀林父。
荀林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劝他道:“夫人、太子都在国内,却到国外去寻求新君,这种事不可能成功。您不如称病辞掉这个任务,否则将大祸临头。你我曾是同寮荀林父为中行将军,先蔑为左行将军,我不能不尽心劝你。”
先蔑摇头道:“最不可能成为新君的人就是太子了。新君肯定是从赵孟赵盾与贾季狐射姑、封于贾选定的两公子之一,而公子雍的优势显然更大。况且先蔑忽然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与国家大义相比,我的个人利又算得了什么?”
荀林父随后吟诵了板的第三章,“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但是任凭荀林父怎样“嚣嚣”,先蔑却一直摇着他那顽固的脑袋。
狐射姑命令哥哥狐鞫居把公子乐接回来。狐鞫居带着几个得力干将日夜兼程奔赴陈国。他们的行动秘密而迅速当公子乐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挟持出淮阳城时,他还以为遇到了绑匪。
公子乐在晋文公去世后不久就被流放到陈国,当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三四岁。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在陈国的中下层,他根本不明白选择他的原因和成为君主的意义他不但没有一丝兴奋和期待,眼中反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他多次向狐鞫居询问: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晋国他的兄弟们会不会想要除掉他狐氏能不能为他提供必要的保护。
公子乐的忧虑影响了狐鞫居的情绪,他的意志也开始变得消沉。公子乐的预感是正确的,狐鞫居一直以为自己的行踪无人能够察觉,可是他们的举动早就处于赵盾的监视之下因为内部早就有人被政敌收买了。
今河南济源西一百里处有个桨邵源”的镇,邵源古称“郫邵”,是太行第一陉、轵关陉的东端而轵关陉则是陈国到晋国的必经之路。
狐鞫居一行人在经过郫邵时便遭到了不明身份者的伏击。袭击者的目标非常明确他们瞬间就刺死了公子乐,甚至没有给这个孩子一个呼救的机会。
刺客们得手后便立即四散奔逃,狐鞫居大怒,立即展开追击。在追击过程中,某个追击者在向刺客进攻时却被自己的同伴袭击,然后袭击者就拽着刺客一起逃走了。如此一来,人们才知道队伍中混进了内鬼。
战斗结束后,人们拖着两具刺客的尸体返回案发地点。有人在辨认尸体的面容后确认其中一人便是阳处父的家臣,而阳处父没有接到赵盾的命令绝不会擅自行动,幕后凶手就这样暴露了。
但是大臣们不太相信浓眉大眼的赵盾能干出这样阴毒凶残的暴行,不太相信他会像宰牲口似的杀死先君的儿子、一个无辜的男孩。但是在无边的君权面前,争夺者考虑的只是手段问题,公子是君子还是恶棍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子乐的死亡使得狐氏失去了全部政治资本,也使他的政治前途变得十分渺茫。狐射姑没有实力与赵盾进行正面对抗,就把仇恨发泄到阳处父身上。
对于阳处父这个人、赵盾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大夫们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做人做到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境界,也只有他能达到了。
狐射姑把暗杀阳处父的任务交给狐鞫居。九月,狐鞫居带领杀手,趁阳处父出城之际袭击了他的车队。
但是想要杀死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阳处父的卫队也绝非烂虚名,双方缠斗了一顿饭的功夫才算终止。阳处父身负重伤,刚被运进都城就死了,结果狐鞫居的身份也暴露了。
当时晋国正在积极准备晋襄公的葬礼,各国使团云集在新绛。为了保证先君的葬礼能够顺利进行,赵盾决定把阳处父遇刺的事先压下来。
十月,晋人如期安葬了晋襄公。十一月,赵盾拘捕了狐鞫居并亲自对他进行审判因为司法官阳处父被杀了。擅杀公室大夫罪同叛国,刑当处死。但是狐鞫居拒绝认罪,他:“我不过是杀死了一个杀害文公儿子的凶手罢了。况且、赵孟、你做为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去审判我这个复仇者?”
赵盾:“续伯狐鞫居封地为续,谥号续简伯,如果公子乐没有被你逼入险境,如果你没有把他带回晋国,公子乐还将好端敦生活在陈国。那么我来问你,到底是谁引导致了他的死亡?”
正卿对亚卿的亲兄弟判处死刑的先例在晋国从来没有发生过。大夫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两大家族一旦发生火拼,整个公室都要跟着遭殃。很多大夫都来替凶手求情,就把他贬为庶人、驱逐出境得了。
但是赵盾扬起手中的晋刑:“大夫是不是想要我在其中加一条:狐氏犯刑可降一等处罚呀?除了狐氏是不是还要增加别的氏族啊?”求情者这才不吱声了。
狐鞫居很快就被处死了,大臣们这才领教了赵盾的雷霆手段。要知道,狐鞫居不但是文公登基第一功臣狐偃的儿子,而且是文公的表弟、晋国的上大夫。但是人们转念又一想,赵盾既然敢于刺杀文公的儿子,区区一个表弟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