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刺儿匆匆往回赶的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燕金,他披头散发的坐在山路边的岩石上,拎着牛皮酒囊喝酒。
几步走过去,毛刺儿奇道:“你怎的在这自己喝酒?不去照顾大当家了?”
哧嗤笑出声,燕金抬头:“江玉不是说他来照顾吗?老子落的清闲。”说完直接仰面躺在岩石上,呆呆的望着树叶间的斑驳,一双眼空洞无比。
吃了东西,燕七的嘴唇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人又昏昏沉沉的睡去。江玉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眼前这人放佛置身火里,不停的扭着身子,嘴里嘀嘀咕咕地梦呓着。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房门呼的被踢开。
江玉拧眉起身,揪着来人的胳膊便拎着出去。
毛刺儿气喘吁吁道:“这是又睡了?”
脸色不太好,江玉点点头:“药拿回来没?”
毛刺儿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又递给他一封信:“那个梧风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说晚上来寨子找你。”
“辛苦了。”接过手里的东西,江玉欲回房里。
毛刺儿愣了愣,“那个…江英雄。”叫住他道:“我叫燕婶来给大当家上药?”
江玉抬步就走:“不必。”
“砰”关了门。
半晌后,毛刺儿回神,咂咂嘴:“不愧是大当家看上的男人,占便宜都占的理直气壮。”
解开最后一个纽扣,怀里人的中衣被退去。瘦,身上嶙峋的骨头,除了背上的青青紫紫的淤青,还可见旧日的疤痕。
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个女人!江玉的眼神暗下来。手指勾住她后背上的抹胸带子,顿了顿,觉得自己的呼吸忽然有些不畅快,房间里的空气也跟着闷热起来。喉结动了动,冒出了一滴汗珠子。
停下手,把怀里人的碎发朝后捋顺,静静看着她苍白的脸,轻声问她:“你不知道疼的吗?为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她似是听到了,紧闭着的眼皮动了动,忽然就“唔”了一声,一双眼慢慢睁开,眼神里带着朦胧的望着他。
江玉就这样抱着她,安安静静地与她对望。
这一幕太诡异,待咱们厚脸皮的元宝山大当家反应过来时,脸腾地就红了。
咽了咽唾沫,燕七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衣裳怎么脱了?”
唇角勾起,江玉捉弄道:“脱衣裳还能做什么?明知故问。”
燕七觉得自己心跳到了嗓子眼,抽了抽嘴角,干笑几声道:“江玉啊,我这还有伤呢,要不…咱先忍忍?”
江玉忍住笑,抿唇道:“你能忍?”
反被他将了一军?燕七有点唾弃自己。这江玉平时人模狗样的,来真格的时候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呐,必须扳回一局!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也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说着,就很不自在的伸出一只手要扯他领口。
一把把她手抓住,江玉低声道:“我要给你上药。”
身子微微一僵,燕七结结巴巴道:“上…上药啊?”脸色变的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很。
江玉瞧着她,手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嗤笑道:“你的脑子里整日里都想些什么东西?”
燕七咬牙。瞬间有一种常在河边走忽然湿了鞋的羞耻感。
修长的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抹在燕七后背的淤青上,江玉低着头,很专心。
头上的几根乌丝垂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偶尔擦过燕七的颈窝,痒痒的,随着江玉温热的指尖,燕七有些心神不宁。
她开始没话找话:“那个…”
“嗯?”江玉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这是什么药,好像挺有用的。”
江玉轻笑:“自然有用,这是如今世上治疗瘀伤最好的药。”
燕七挑眉:“这么厉害?那你再给我些呗,成日里打打杀杀的,有它岂不是方便。”
“想的美,总共就剩最后两瓶。”
至于吗,当真这么稀缺?燕七疑道:“没有方子吗?再配些不就得了。”
江玉的手指停了一下,轻声道:“没有方子,写方子的人已不在人世。”
死了?燕七咂舌:“那真是可惜了。”
药涂完,扯过被子盖在她身前,江玉才起身,边叮嘱道:“坐半个时辰,别乱动。”
燕七挺了挺脊梁,后背当真轻松不少,可头上胳膊上的伤还在呢,距离劫白玉镜的日子还不到半月了,这一身伤能养的好?如果好不了那之前做的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自己做事还是有些冲动了,心里烦闷,对正在洗手的江玉道:“你有没有治刀伤和头疼的?都统统拿来给我涂上。”
江玉笑,走过来坐下,道:“你倒是不客气,可那种药我可真没有,不然岂会眼睁睁看你遭罪?”
燕七顿时垮了脸,叹气:“这下可好了,我伤成这样,劫白玉镜的事怎么办。”
江玉一听这话,有些发愣。燕七还在不停地唉声叹气。
“对不起”江玉的声音温柔下来,手指轻轻地摩挲她脖子后的头发,“以后不会让你冒险,白玉镜我来想办法。”
燕七眯着眼睛像只被挠肚皮的猫。一听他说这话,眼睛腾地就亮了,扯住他袖子问:“你有什么办法?快说给我听听。”
“晚点告诉你。”他低笑,“现在你到时辰该吃药了,乖乖坐好。”
燕七眨吧眨吧眼,点点头。江玉给她把被角掖好,才缓缓走出去。
秋风扑面,已有冬意。燕金的心境也正如这秋末般萧索。他的心意,燕七岂会不知道?她却不接受,或者说,根本不想接受。
垂目低头站在屋门口的燕金,半敞着怀穿着白色的褂子,平时一尘不染如今却沾满了污痕,凌乱的黑发从脸侧垂落下来,挡住半张脸,更显憔悴沮丧。
听见开门声头猛然抬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怎么样了?”
看他一眼,江玉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给她上了药。”
燕金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抬脚便要进门,未想到江玉出手极快拦住了他!拧眉道:“我说了,我会照顾她。”
燕金气急,伸手就揪起他的衣襟逼着他连退几步,“你又凭什么照顾她?你忘了是谁把她害成了这样!”
低头扫了一眼被揪住的衣襟,江玉皱眉,反手一击燕金胳膊一松,两人即刻分开。
他拂了佛胸前的褶皱,淡声道:“我配与不配,不该由你来决定,你该去问的人是燕七。但是从今以后,我会护着她,不会再让她受伤。这样说,你可放心?”
你…护着她?心口一紧,脸上骤然又白了几分。他从嘴角冷哧一声,“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丢下一句,燕金拂身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