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郎中来给燕七瞧了病,开了方子,没多久梧风便熬好了药端进来。
江玉一勺一勺地仔细给燕七喂下,可她全身颤抖不停,牙咬的格格作响,惨白着脸迷迷糊糊的呢喃着胡话。
仍然昏迷不醒,梧风在一旁看着有些懊恼。
“公子,都怪我不好,不该撤了守在元宝山的人。”
屋子里灯火微弱,或明或暗不停的闪烁,江玉又找出一条被子给燕七盖上。这一躺下来他自己也累得全身疲惫,他靠在床头揉了揉眉心,沉默了一会,他开口对梧风道:“这也不怪你,也是我疏忽了,宫里可有什么动静?”
“对了”梧风正色道:“公主前不久离宫,估计这两天会到。”
齐蘘要来?床上的江玉睁开了眼。
“公子,王宫今日还送来了大王给您的口信,让您务必劝劝公主。”
“她来经过了大王同意?”
梧风点头,“说是派了两队人马一路护着。只是公主的性子……您又如何劝?”
“这事由不得她。”江玉冷笑道:“大王何等傲慢,何时愿意同诸国联姻?只是眼下刚吞下北楚,又与魏国僵持不下,若天子帮魏国,恐怕南晋几年也缓不过来了。此时把公主嫁给天子做姬,趁机在天子面前放低姿态,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所以公主这亲事是改不了的了。”梧风附和,而后又问道:“公子,如果天子帮魏一同讨伐南晋,这不是好事吗?难道您还想让公主去和亲化解干戈不成?”
江玉收敛了笑意,眼里神色有了些波动,“我不止赞成和亲,我还会亲自送她去见天子。”
“为何啊公子?一旦公主成了王姬,南晋势力更加壮大了。”梧风急道。
江玉缓缓道:“魏国根本没有灭掉南晋的实力,天子目前也只想平衡诸侯国之间的力量,不会任由一方做大,现在时机未到。”他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所以,我要去见天子。”
身边的燕七开始烦躁不安,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江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长长地吐了口大气。
梧风一见,喜道:“大当家可是退热了?”
江玉轻声应了一句,浑身疲惫的靠在床头,闭目睡了过去。
燕七感觉很久很久没睡好觉了,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空隙照进屋里,窗缝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清凉的、淡淡的松枝香。
燕七觉得浑身汗淋淋的,身上倒轻松了许多,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回过神。
“大当家醒啦?”只见梧风端着水盆放在门口,上前来脸上居然还带着点微笑。
江玉到隔壁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刚到走廊,就听到屋内的说话声,他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燕七张了张嘴,嘴唇一阵苦涩,翻了翻身想坐起来说话。
江玉急步上来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病的很厉害,刚退了热,赶快躺下休息,有话以后慢慢再说。”
他吩咐梧风去厨房煮份鸡汤面过来,梧风听后笑道:“我这就去,大当家放心,咱们厨房煮的鸡汤面绝不比山寨的差。”
燕七在一旁愣愣的听着,等明白梧风的意思后,哑然失笑。说起鸡汤面,忽然想起前几日的尴尬之事。
这苍白的小脸,这几日折腾的又小了一圈,江玉低头看她,只觉心里松快了不少,眼前的人笑的凤眼微眯,眸色动人。
门外响起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小伙计推门进来禀告:“主子,公主来了。”
微微一顿,江玉眉头紧紧皱起,回想起昨晚梧风的话,脸色很差。
燕七一愣,转头看向他:“公主?就是之前在这里见过的那个?”
江玉撩起袍子在床边坐下,满脸不悦,“是她,不去王宫跑到凤宝斋来做什么。”
她不是你妹妹吗?来凤宝斋有什么稀奇的,不过燕七实在不愿与这些皇亲国戚的打交道,“那我先走了,你陪你妹妹吧。”
一把把她按住,江玉冷道:“哪都别去,刚下完雪,地上滑得很,天又冷你刚大病初愈,不想再倒下的话就老实在这待着。”
燕七苦笑,“我不愿与这些身份高贵的人打交道,我也不会与这些人打交道,万一那句话说的不对冒犯了贵人,再要我的命岂不是跟捏死只蚂蚁似的那般简单?”
话一落音,旁边人周身冰凉的气息散发出来。
好像一杆子打死了一船人?燕七反应极快,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江玉昨晚带她报了仇,还照顾了她一晚上,现在自己说这话有点不妥,她立马找补,“当然了,你除外,你是个平易近人的好郡王。”
江玉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土匪头子吗?还管什么高贵不高贵的人,你把他们当成大金主不就得了。”
“他们又不跟我做生意,算哪门子的金主。再说了,我再也不想跟朝廷里的人有这么瓜葛……”她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令人听不见。
“你以为这么容易撇得清?”江玉似有些烦躁,“你山上那一群人,拿什么养活?又招来一群前朝士兵,你可为他们想过后路?元宝山现如今盘踞这么多人马,早晚还要出事的!”
还要出事?还要出什么事……
她眼眸垂下,睫毛微颤,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这话好像提到了她的伤心事,江玉忽然闭了嘴,紧抿唇,有些心虚了瞥了眼燕七。
心口堵得慌,江玉咳了两声,语气有些飘忽,“你听我的,我不会让什么人随便捏死你!以后别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