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她既唱歌又跳舞的,他肯定都看见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音痴,可那幻境肯定是不知道的,它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而且她唱的歌她跳的舞都是只有沈轻徽和师兄他们才知道,幻境并不能知道他内心害怕和在乎之外的东西。
这样的话就证明她刚刚的做法是对的,沈轻徽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只是还存在着疑惑。
那她这一次就要真的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独他们俩知道的了。
唱歌和跳舞都用了,若是再用,就怕幻境里的人会察觉。
能让沈轻徽明知却不敢过来认的,但又能够迷惑住他的。
会不会那些幻化出来的就是她的样子?
因为幻化出来的,是许多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才会对她心存疑虑,不敢真的确定那就是她。
而且它们也极有可能是在他面前有唱歌跳舞,并且还有一些别的他没有见过的,所以人太多,他一时分辨不出来。
嗯,一定是这样。
但是它们并不是沈轻徽肚子里的蛔虫,她相信沈轻徽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受这些人的欺骗。
他一定是也在想些办法,想着如何迷惑过它们。
毕竟它们也只是混沌所产生的幻境罢了,归咎到底,这都是沈轻徽心中所想的,只要沈轻徽意识清醒想要摆脱,任它们如何纠缠都没有用。
而她就是要帮助沈轻徽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且助他一臂之力。
因为他若想真的摆脱,单纯的意识清醒是不够的,一定得将这幻化出来的他的害怕点感悟完才能够。
她虽然不是主体,看不到他害怕的事,但到了现在,她也隐约能够感觉到他所害怕的事情似乎与自己有关。
既然与自己有关,那她肯定也能够对他产生帮助。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让沈轻徽知道自己就在这里陪他,让他不用担心那些无须有的事情。
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呢?
对了!
江浣怜赶紧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从地上起来。
虽然她的袖子上都是血,擦脸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脸上也沾了一些血迹。
但她现在就是要让他知道,她江浣怜就在这,而且还受了伤,和那些死气沉沉的冒牌货不一样!
她虽然看不见他,但是沈轻徽能够看见她呀!
她就是要他看到,这样沈轻徽才能快速反应过来她才是真的,然后摆脱它们。
江浣怜不再唱歌跳舞,而是学着沈轻徽平日里写字的模样,假装自己在案上写着什么,对着空气涂涂画画。
等写完了,又装模作样地拿起来,把自己当作那日日念书的书呆子,摇头晃脑地念道:“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啊……”
最后一句,她着重的多读了几次,表面上她像是在感叹着什么,实际上却是在意有所指。
这首诗的最后两句,是她之前受伤住在沈轻徽房里偶然看到他桌上压着的纸,上面就写了这么一句。
当时她还以为沈轻徽早已经心有所属了呢!后来才知道,他心有所属的人就是自己。
就是在那之后,她就一直记着这一句诗,可能连沈轻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过他写的那句诗吧,就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若不是这一次,都不觉得她自己竟然能把一句诗记了这么久。
但也就是这一句让她记了这么久的诗,成为了他们之间唯一彼此知道的,别人却决不会知道的东西。
而被重重困住的沈轻徽听到她念着这首诗时,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真的是她!
这句诗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因为那时她受伤,一直住的是他的院子,而平日里,并不会有什么人私自进去,所以他房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里头有什么。
但他对她一直是敞开的,那张纸一直压在那里,所以她那时候就看见了,因此跟他闹了好一段时间的别扭。
直到在扬州时,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他,这才让他有机会表明自己的心意,而那句诗也因此成了他们互通心意的一道桥梁。
这条桥梁并无第三人知晓,所以她能够说出这一首诗,并且把最后一句反复这样叨念,就证明她就是真正的江浣怜。
他的丫头真的来找他了,他真的好开心。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非常的生气。
气她为什么不顾自己跑到这里来,一个身体难以容纳两个灵体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而且
为什么她又受伤了呢?!
他离近了才看到,原来她左手手臂上全都是血,整条手臂都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起初看到,他还以为她这衣服就是这样,但是现在看近了,才发现她的手腕上一直都在滴血,而脸上还有着血迹。
这时,他看到江浣怜缓缓拿出了一个簪子,用满是血的手给自己戴上。
他又看到在她低头那刻,有一抹晶莹的泪珠滴在了簪子上。
沈轻徽这会连装都不想再装下去了,只想冲出去将他的宝贝拥入怀里安慰。
她哭了,哭的那样令他心碎。
这时候沈轻徽顿时就想明白了。
什么害怕的事情,什么让他担心的事情。
最终的所有都归功于自己爱她,因为爱她才会有所顾忌。
可生而为人,如果能够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牵挂。
若是牵挂成为他的弱点,那他不觉得这是弱点。
既然混沌认为,江浣怜会成为他的弱点,那他就让它知道,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相互的。
如今他在这,她能够不顾自己进入混沌救他,而自己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并没有所谓的弱点所言。
他唯一所怕,就是自己不够强大,没有办法让自己替她挡去所有烦恼,但其实他的丫头,也在悄悄努力让自己强大。
既如此,他又害怕什么呢?
既来之,则安之。
他沈轻徽有江浣怜则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