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眉桃眼,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纯黑的眸闪着微光,似夜里烁烁不定的萤火,如妖如魅,美而不娘,惑人至极。
是封桀。
他握着时荞的手,有些凉,眉梢眼底皆是温柔:“以后不要单独跟着不认识的人乱跑。”
他右手食指缠着绷带。
时荞眉头微蹙,挣脱开来,退后了几步,冷冽疏离:“与你无关。”
“荞…”
“你们是什么人?”
钱义突然开口质问,他的弟兄们把胡巳海护在身后,后腰衣服下藏着的砍刀都拔了出来。
“砰!”
又一道身影从门外进来,包厢的门被关上,隔绝外边人的视线。
“你是…”看着他,钱义皱起眉:“宋家小二爷宋寒山?”
宋寒山微颌首:“是我。”
“那这个…”钱义又望向时荞身边那个样貌妖冶的人,后知后觉,瞳孔皱缩:“他是封桀”
毕寥冷哼:“算你还有点见识。”
非是钱义有见识,而是只要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宋家跟封家虽然同属华瑞,可实际上并不太对付,但宋家那位不怎么露面的小二爷却跟封家那个小罗刹关系极好,可以用形影不离来概括。
宋寒山出现在这,那这个人,从样貌,从周身气质,能对上的,只有是封桀。
“可是…”看着他面上表情不断变化,毕寥双手叠着放在身前,往前走了两步:“桀爷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替你解决了这舌头?”
他笑眯眯的,就像是聊外边天气怎么样。
封桀的行事作风完全是根据自己心情好坏,杀人放火完全不眨眼的,钱义毫不怀疑毕寥话是讲真而不是开玩笑。
想到自己舌头会被活生生的拽出去,他脊背发寒,往后退:“桀…桀爷…”他硬着头皮:“我只是对见到桀爷真人而震惊,并非不敬,您…”
“宋二爷。”这才回过神来的胡巳海起身,揉着还疼的手腕从属下身后走出来,沉着脸:“我们好像无冤无仇,这样闯到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弟兄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在这片地盘上,好歹也是要被称一声海爷的,要这样就被吓到,也白混那么多年。
宋寒山斜睨了眼封桀。
时荞往后退,封桀往前走,握不到手那就拉衣袖,满目讨好:“荞荞~”
如果他是只狗,背后的尾巴这会儿一定摇的很欢。
毕寥:“…”目不斜视,他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宋寒山无奈摇头,无波无澜的看着胡巳海:“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桀爷的人。”
“桀爷的人?”胡巳海眼睛眯缝起来,看向时荞:“不知道夜蔷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桀爷的人?”
封桀歪头,目光在灯光下朦朦胧胧的:“她是不是爷的人,爷还要给你报告报告不成?”
音色淡薄如水,却平白让人生畏,屋里气氛瞬间凝固,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胡巳海也不明白怎么就招来了这个罗刹,他沉了沉气:“是夜蔷小姐自愿跟我们来的。”
封桀冷笑:“毕寥,剁了他。”
胡巳海的人全部把刀举起来。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时荞突然开口:“是我自愿来的。”她盯着封桀的凤眸里,似布了层寒霜:“他们的命是我的。”
封桀又开始晃尾巴,满脸讨好的笑:“荞荞,这种事我来就好了,他们只会脏了你的手。”
有一瞬,时荞真的想扭断他脖子。
可她的确下不了狠心杀他。
但他这样纠缠不休,一而再再而三的搅乱她的计划…
“封桀。”她对上那双敛着万种风情的惑人桃花眼,一字一句,声音冷的不带半点感情:“我已经很讨厌你了,不要让我再恨你。”
荞荞说讨厌他。
荞荞说不想恨他。
可荞荞就是阿窈,阿窈讨厌他,很讨厌他…
蝶翼般的长睫颤动,封桀指尖微微握紧,他垂着头,喉咙有些发哽:“阿窈…”
时荞声音更冷:“滚。”
以往来说,敢这样对这位主说话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但现在…
毕寥自动屏蔽听觉。
宋寒山幽幽叹了一声。
封桀浑身一颤,指甲抠进肉里,心底有什么撕裂,被睫毛遮住的眼睛开始泛起红色,阴唳气息席卷整个房间,像要毁天灭地,让屋子里所有人连大喘气都不敢。
半晌,他点头:“好。”音线比外边的风还要飘渺:“我滚。”
话落,就转身往外边走。
毕寥什么也不敢说,屏住呼吸,勾着头,疾步跟上去。
宋寒山望向时荞,眸光深邃:“你又何必非要如此?”
时荞淡薄的视线望向他:“你是替宋老爷子来杀我的?”
宋寒山摇头,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低气压消失,胡巳海扯了扯因汗湿贴在身上的衬衫,舔了舔嘴角,用胳膊肘撞了下钱义,压低声音:“让他们走不出这里。”
钱义有些愣:“海爷…”
华瑞商会六大家族之首封家第一继承人,排行第四的宋家小二爷,既然今儿送上门来,他就不介意照单全收,这两条命在手上,什么荣华富贵赚不来?
胡巳海声音阴狠:“办。”
钱义张了张嘴,终还是点头,拿出手机跟手底下弟兄们发消息。
时荞掩去眼底深处微不可查的复杂情绪,清冷视线落在胡巳海身上:“继续你刚才的话。”
外边舞池里乐声依旧震耳欲聋,迷乱其醉,一群混混打扮的人拎着棍棒砍刀堵在楼梯下边,挡住去路。
宋寒山眯了眯眼:“这个胡巳海,本事不大,胆到不小。”
混混中为首的是个顶着黄色爆炸头的青年,把嘴里烟吐到地上用脚踩灭:“小二爷,得罪了。”他率先往楼梯上走:“兄弟们,抓住他们,我们就发达了。”
他们在海爷手底讨生活,为的就是钱和权,现在只要抓住这俩金疙瘩,他们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一群混混蜂蛹而上,毕寥飞快把上衣口袋里手机换装到带拉链的裤子口袋里放好,伸手一抓,把爆炸头手中棍子抢过来,抬脚踹出。
楼梯并不宽,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爆炸头被这一脚踹的整个人向后倒去,压在他身后弟兄们身上,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连串向后倒去。
“没用。”毕寥撇嘴淬了句,拎着棍子先行踩在脚下爆炸头的身上,侧身,九十度弯腰,无比恭敬:“桀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