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她想要反驳我爱你这三个字太过于沉重，是她无法承受的。

于是拼命地挣扎。

那人却摁住了她的肩膀，又开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听得到，这样也好，我就想告诉你，我会像外婆和妈妈那样爱你，不要再说我的爱太随便这种话击退我，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也做好了准备，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要试图推开我。”

边晨一直觉得，爱情不是一件卑微的事。

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是一方的迁就，而是相互之间更多的理解和包容，她一直暗示自己是个害怕爱情的胆小鬼，可那人却又一步步的逼着自己走出安全地带，她像一个临崖而站的翼装飞行者，只有做一回孤胆英雄了。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回吻了他。

起初，是咸酸的，像是沾了盐的梅子，涩口难咽，最后细想研磨，又变成了咸甜的，不但食髓知味，还如饮甘饴。

边晨在喘息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嘣嘣嘣…

孤胆英雄终于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她现在遨游在崇山峻岭之间，只能张开双臂，迎着风朝前飞，一直飞，短暂的失重后，肾上腺素激增，她缓了过来。

谷巳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拥着她的身体，兴奋地靠在她的肩膀里，开心的说：“是不是早点说出那样的话，就能得到这样的吻？”

边晨打击他；“你倒是想得美，也就是我刚刚睡得迷糊了，以为是哪个傻缺孩子，我看这孩子可怜，所以给了他一块糖。”

他哈哈大笑；“我就是那个傻缺孩子。”

傻缺孩子从她的肩膀里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边晨无语，还是太过于信任一个傻缺，于是打趣他；“你不是美国人吗？不是应该先dating再考虑要不要在一起？”

谷巳急着解释；“不是的，父母在我拥有选举权的那年跟我谈过，我们虽然过着美国人的生活，但骨子里却是传统的中国人，可以开车，但是不能犯错，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在开始之前最好先问问自己，这样是不是对的？如果决定了就去做，所以我不太喜欢先dating的观念。”说到最后，这人还有点害羞，一副扭捏羞涩。

“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他又问。

“不算是。”她故意逗他。

“为什么？”他惊呼，有些受伤的样子。

“不为什么，但…我们尽量不要在花园表现出来，不然你的万千少女粉会提刀来见我。”她故意绕圈子逗他。

谷巳却不解；“为什么？难道不是应该我担心你身边的异性吗？尤其是傅恒、李铎、樊治生、李航远、周砚，还有那个老师魏哲。”

边晨被这人奇怪的逻辑折服；“怎么扯上这么多人？我又不是交际花，还有魏哲？这人我也是今天才认识，说过的话都没超过几句，你这傻缺孩子的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谷巳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说话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在饭桌上，我看他坐在你旁边，一会给你倒茶，一会又凑你面前说话，我不喜欢这种人，黏糊糊的像块licorice，我不喜欢他。”

边晨讪笑，这人还真会顺竿子往上爬，他自己不就是一块牛皮糖吗？现在自持有了进展，就开始指手画脚，她觉得有必要纠正他这种错误的认知；“谷巳，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也不会要求你去刻意疏离跟其他女性的正常相处关系，尊重彼此的个人空间，希望我们都能做到。”

谷巳想反驳；“可是我…”

边晨接话；“可是什么？可是你做不到？”

“可是我想让你开心，如果不能进入你的秘密领地，怎么能帮助你？”谷巳有些小心翼翼地说：“你把自己包裹的那么紧实，又在我们之间建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就像那次在机场，你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却被你的墙隔离在外。”

谷巳一直都有心细的观察力，边晨从来不会去怀疑，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在他面前就是一个掩饰者。

试着去安慰；“我会尽量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给我一些时间。”

谷巳点头，又把她拥在了怀里。

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有说话时声带振动的声音，他说：“早在第一次见你，就想这样把你拥在怀里了。”

………

西北门的停车场建在一片酸枣树下，此时正是酸枣花期，边晨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的暑假，学校组织大家来都江堰参观学习，也是从西北门进的景区，那时的酸枣已经成熟，遇到大雨果实就脱落在地。

她那时刚回国，只认识张扬这样一个所谓的朋友，几个女孩去树下捡酸枣，看见她好奇的眼神，其中一个同学就跑过来递给她一个酸枣，让她吃，她之前没见过这种果实，但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皮有一点硬，果肉粘粘的带点甜，小小一口就能咬到果核，她当时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味道，直到现在才明白，其实就是酸甜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

她望了一眼谷巳，他的眉眼舒展，周身仿佛带着一团火，也望着她笑，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两人沿着景区入口方向走着。

边晨跟他分享少女时代的故事，也讲了那些酸枣树的事情。谷巳替她分析；“她们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你试试酸枣是什么味道。”

边晨却觉得恍然，那些纯真年代里的人永远带着善意，觉得好像一颗酸枣就能让彼此成为朋友，可那时的她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不需要朋友的。

谷巳乜她；“你太封闭自己了，姐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中国的5G马上就要问世了。”

说到这里，边晨却突然想起了他们刚见面的情形，问他；“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要喊我姐姐？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女人对于年龄还是在意的吧？纵使是边晨这样有些“不修边幅”的人。

谷巳曲手揉鼻子掩饰尴尬，小声嘀咕；“那时候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我有一个朋友叫弗兰克，他父母都是中国的黑龙江人，这人关注国内的信息多，懂不少梗，他说回国后，见到漂亮的女孩都要叫小姐姐。”

“就是那位纽约的东北弗兰克？”边晨问。

“你还记得啊？”谷巳咧嘴傻笑，似乎很开心；“我和弗兰克是高中同学，上大学他去读了CU的SEAS，而我去了NYU的Tisch，来来去去还在一起混。”

“有想过回去吗？或者说从事艺术相关的工作？”边晨问他。

他却摇头，又问她；“你有想过去什么地方生活吗？或者再去蒙特利尔？”

边晨也摇头；“我觉得成都很好，这里毕竟是我出生的地方。”

“那我也觉得这里很好，我想和你在一个城市生活。”谷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