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座来自中世纪的大教堂,房屋上随处可见的青苔预示着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它进行维护保养,因此漫长的岁月已经在它的外表留下了无法被磨灭的痕迹。
无法想象如此规模的建筑竟然存在于一栋废弃大楼的地下空间之中,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在如此封闭的地下空间的之中,那无法触及的高度之上竟然悬挂着一轮诡异的明月,将绯红色的霞光撒向地面。
“简直是要多可疑有多可疑啊。”
对此情况,连笨蛋都明白其中存在的问题。
明明在其他区域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带着霉湿的气味,然而在见到这个大教堂之后不仅空气变得清新了,连月亮都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天上,说不定到这里已经是属于【外面】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去看看了吧。”
冰室透无奈的走入了这座破旧的大教堂的庭院大门之中,能给自己的时间应该不算多,尽可能在星野玲撑不住之前解决。
想到这个冰室透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他已经在那个模糊的怪异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给星野玲打了好几个手势意示她尽量拖住,自己去偷家。
在看到那个怪异之后,冰室透就明白这个可能只是一个守卫,或者是替身什么的,因为明明对自己有着很明显的敌意,但是代表对方本体的生命值血条却没有在头上显现出来。
这并不是说明对方无法被破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击败了对方对现状来说也无济于事,所以自然想出了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乱七八糟的手势本来也没指望第一次见面的星野玲能看懂,但是对方却了然的给了自己一个自信眼神,像是让自己放开手去干的样子。
本来一路探索过来时还有些担心的冰室透,在帝的【那家伙全力全开的情况下,只要肯付出点代价连怪异之主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她,更别说是其他的怪异】这样的话下而稍微放缓了脚步。
因为他也能感觉到星野玲并不是一般的人,而且对方还持有着诅咒级别的用具,一定有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方。
冰室透想起了还在那个学校设施之中时,被朝溶直接半身斩断的伤势,只是用了一个呼吸不到就被帝快速重组愈合——这已经足以说明诅咒用具的可怕。
“就是这里吗?”
冰室透询问着一直保持警惕的帝。
“嗯啊,我很熟悉那个怪异,那个攻击我们的其实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它其实并不会直接的上战场。”
听到帝如此的解释,冰室透稍稍转了转眼睛,看来连帝自己也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那些都是见到它之后帝才想起来的事情……并不是刻意去隐瞒冰室透先生的!”
像是明白冰室透此时在想什么一般,帝反应过来后有些慌忙解释着。
冰室透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这样,说实话他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去在意这些,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人的秘密,这很正常。
就像他也没有刻意的去调查过透子,哪怕对方的秘密已经摆在眼前,冰室透也没有去逾越那条线,只要是不超过自己的底线,可能冰室透自己都懒得去管。
不过……
底线?
冰室透摇摇头,这个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呢。很多时候,这两个字都代表了个人的偏袒,但是对他来说却像是如此摸不着的东西,那大概是——作为“人类”看来最后的【资格】了吧。
冰室透一边思考着,推开了正中心礼拜堂的大门,下一刻如同庭院一般破败的场景呈现在了眼前。
讲台之下连绵的长椅有部分似乎曾经被人打砸过似的,木屑和碎块散落了一地,已经无法让人就坐。而保存完好座位上也积满了一大片的灰尘,预示着已经很久没有人坐在上面或者清理过了。
不过最吸引视线的并不是这些荒凉的场景,而是礼拜堂讲台上的一位少女。
她坐在明显是来自现代的轮椅上面,无神的看着大门口这边,在她的身后是一把拿着长剑的天使雕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为涂成了黑色。
果然到最后还是美少女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呢?
还以为终于看到不一样的怪异的冰室透撇了撇嘴,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奇怪的娘化灵异怪物。
不过——
冰室透盯着轮椅上的少女,橙色的发丝散落她在肩上,柔顺的颜色占据了略显矮小的身材近乎三分之一的体积,而从发梢的缝隙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雪白而有些色气的后颈。
沐浴在月光照耀下的头发仿佛像是童话中描述的那般细致,上面折射出来的洁白辉茫拥揽着少女这般年华最真诚的梦。
如果将她放在其他地方那毫无疑问会是所有视线的集中点,用一句“绮丽”来描述眼前的少女毫不为过。
一旁的帝在见到少女后眼瞳缩了缩,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你好汪~”
冰室透的目光和少女的视线对上的同时,看到了那几乎不带任何情绪的笑容。
“现在可不是祷告的时间呢,先生小姐是不是走错路了?”
少女带着奇怪的口癖,很随意的打量着大门前的两人。
“如果你是这里的负责人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是没有走错地方。”
自从真正见到少女后,冰室透就越来越肯定内心的猜想。
“诶嘿,特地来见身为笼中之鸟的我吗?”
对方听起来像是被激发了兴趣一般,笑嘻嘻的说着。
“明明打倒外面的那个家伙就可以收工了,还特地来挑战隐藏BOSS可不是什么有趣选项啊。先说好,储存了整个涩谷区的情绪的我可是超——超厉害的噢!”
少女很夸张的拉长了声音,看起来虚张声势的样子实际上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展示着自己的从容不迫。
就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冰室透挑了挑眉毛,这家伙的血条竟然也和那位魔女一样是深不见底的xN。
是不死吗?还是在这片她掌握的地盘之中无法杀死她。总之,偏向正常的攻略方案已经行不通了。
“也不一定是要来干掉你,我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来看看所谓的【封闭的怪异】是何种存在,在那之后再做决定。”
冰室透叹了口气,和这种玩意打起来实在是很麻烦。
“然后呢?能告诉我你得出的答案是什么吗~”
少女挑着自信的笑容歪了歪脑袋。
“话说回来,你们要找【封闭的怪异】那和我这个【乐园的怪异】有什么关系嘛~”
“你们是同一个家伙吧。”
冰室透毫不犹豫的吐槽道。
这招能欺骗住找周树人的人,欺骗不了冰室透,倒不如说对方根本就没有欺骗人的打算,看起来就像是一边撑着脑袋一边笑嘻嘻的盘算着如何捉弄他一样。
“呀哈,不能这么说呢。”
就算被当面揭穿了也没有任何的恼羞感,反而打趣道。
“那是作为工具被使用的另一个我,以服从GM操作和吸引视线而存在,而我顶多算是个内勤人员啦。”
“是吗,那么内勤人员小姐,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冰室透的问题使少女的笑容一愣,随即进入了有些苦恼的思考。
“刚刚明明是我在问你,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你这家伙。”
如此嘀嘀咕咕着,但是依旧杵着下巴在思考怎么回答冰室透。
“我不知道!”
好吧,她根本没在思考。
看着对方得逞般的轻佻,冰室透看起来本来已经够冷漠的脸快要结出寒霜了,不过这并不能吓到少女。
“人活着总该会有什么欲望的吧。”
冰室透想到了每一个遇到的怪异,它们的欲望毫无疑问都十分的强烈。
“【活着】和【还没有死】也是有区别的啊,看事情需要有两面性。”
少女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冰室透这话。
“你是后者咯?”
“我想应该是。”
少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完全不知道她在得意个什么劲。
“也就是你已经躺平等死了。”
冰室透酝酿着用词。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呢,GM发布命令就由另一个我去执行,而我就坐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少女的手像赶蚊子一样嫌弃的扇了扇。
“你很喜欢这里吗?”
冰室透又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个破旧的礼拜堂。
“是啊,待在这里会有一种安心感,或者说我被设定是呆在这里会有一种安心感吧。”
少女摊了摊手笑着说。
“不,不是这样的,她不会设定这种限制他人的东西。”
没等冰室透说话,一旁的帝就抬起头来认真的反驳着,这让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少女一愣。
“……是这样吗?这不是挺好的吗,这是属于我的安心感。”
轮椅上的少女愣神了一会后夸张的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你的腿?”
冰室透这才开始问到这个话题,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似乎是因为怕冷而慵懒的拢在一起的双腿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GM的上层设定里我无法离开乐园,因为限制具现化的原因,这双腿也为此没有办法在这里挪开一步呢。”
为此少女还特地踢了下腿,证明自己并不属于残障人士。
“好了,该问的也问了,说说你的想法吧,要不要干掉我啊~”
少女不怀好意的发出嘿嘿的声音。
“我对摆烂躺平的家伙生不起什么敌意,也没什么兴趣。况且你设了那么多防备其实就是不想让其他人进来送命的吧,这一点上做的挺好的。”
冰室透白了对方一眼,就如他最初所想,如果这个怪异没有表现出什么正面威胁的话,他是不会插手星野玲和怪异之间的事,倒不如说他更倾向保护这个官方组织用于维护秩序的怪异。
看起来虽然不太靠谱,但是不像是那种会失控的类型……话说帝只看表现的话也不像是会失控的样子,可实际上呢?
这让冰室透一阵默然,怪异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
“大概是这样,没有事了就快滚吧,要么去给另一个我送业绩,要么就赶紧打通了滚蛋。”
少女又像赶苍蝇一般下了逐客令,还打了一个大哈欠,似乎并不在意之后的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残念系的女人,不,是怪异啊,这能叫做奇葩了吧。
“对了,我想问你一下,朝溶的魔女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冰室透像是走之前随口一问,从一开始他就十分在意了,因为确实很相似,不管是这个地盘构筑的熟悉还其他地方给冰室透的感觉。
“哈?那谁啊?不认识——”
少女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嫌弃的说着,似乎像是在埋怨冰室透事真的很多的样子。
“这样啊,那你对【北村深赦】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冰室透想了想,换了个方向,问出了魔女自我介绍时的名字。
原本这个不抱任何期望的补充问题却迎来了出乎预料的十分漫长的沉默。
“……”
“…………”
少女从最开始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怀疑,随后深深的看了冰室透一眼。
“是啊,我……是想到了一个人。”
原本无忧无虑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复杂起来,这样大转变让冰室透都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那应该是制作了我的“母亲”之一”
少女以平静的外表缓缓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哈——?”
不仅是冰室透,连同一旁的帝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北村深赦这个人,是最初制作我,参与了制作【永无乡乐园计划】的其中一人。”
少女,乐园的怪异如此缓缓的说道。
“在你说起来之前,我早就已经不记得她了,就算你说起来之后,我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印象,只知道她是我曾经的主人之一。”
乐园的怪异失去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但是从她的眼中看不出追忆和怀念,只有深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