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凶手作案后清理过现场?”徐队长追问道。prpin
刑科所邱所长神情凝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进一步解释道“不过,死者生前可能和凶手有过纠缠。我们在死者的衣服上采集到了一些明显不属于死者的毛发样本,这或许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幸苦你们了。”相比徐队长的焦虑,夏副局长显得十分沉着,“一会儿肖副局长和你们廖队长就到了,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再对他们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
“那是当然。”刑科所邱所长欣然答应后又再度转身进入大楼内。
“我们的人要不也去现场看一下吧?”崔副所长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他看似是在给黄方圆下命令,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地征询夏副局长的意见。
听到这话,其他人尚未有任何反应,陈康乐却已经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摆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来。
夏副局长立即会意,颔首道“这案子还得你们所来配合侦办。老黄,你带着你的人也去案发现场看一下吧!”说罢,他又对崔副所长道,“估计等肖副局长他们到了之后,刑侦总队就会正式接手开展侦查。若是成立专案组的话,现场指挥部极有可能会和上次一样设立在你们所。一会儿回到所里你就去做一下安排,腾一间办公室或者会议出来备用。”
“好的。”崔副所长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我们分局重案队目前人手有限,我想这次还是让老黄他们配合侦办这起案子。”夏副局长略一思忖,接着道,“上次那个案子他们表现得很出色,和刑队配合得也很默契。这回我相信他们一定也可以配合刑队出色地完成任务。”
“老黄一直都是我们所最出色的民警。”崔副所长毫不讳言地夸赞着自己人,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自豪感。
另一边,黄方圆已经带着葛斌等人进入到了案发现场。
这是一栋建造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公房,共有四层,每一层有四家住户。进门后的右手边便是通向二楼的楼梯,而案发的101室则位于楼梯下方,走道尽头的最里间。
这是一间不到四十平米左右的两居室,典型的上世纪风格的老房子,布局局促、设置不合理。进门就是过道式的厨房,煤气灶和水槽被放置在了右手边靠北侧的窗户底下顺着左手边走到底是一间朝南的卧室,面积将近二十个平方,死者便是倒卧在这间卧室的地面上朝南卧室的对面,也就是与走道厨房一墙之隔的另一侧空间,是一间面积在十平米左右的朝北小房间位于两间卧室中间的则是一间面积不足四平米的卫生间。
黄方圆转悠了一圈之后,便将勘查重点放在了朝南的卧室内。而陈康乐则像一只欢脱的小狗一样,满屋子乱转。
“咦?这死者有洁癖啊!”陈康乐盯着厨房水槽下方的橱柜,调侃道。
“你发现什么了?”林宣紧跟着凑了上来。
“你看。”陈康示意林宣去看那橱柜,打开的柜门里赫然出现了五瓶84消毒液,“一下子囤了五瓶消毒液在这里,她家是有多费消毒液啊?”陈康乐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忽而困惑道,“可是这家也没有整洁到哪儿去呀!物品虽不多,但摆放得杂乱无章,一看就是随手丢在那儿,胡乱堆砌的。”她又指着灶台上的油腻处,“你看这里积的油垢都发黑了。”
“也许这些消毒液并不是她自家用的。”林宣思忖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从事的是家政服务行业,也许这些消毒液是用来给雇主家打扫卫生用的。”
陈康乐侧头想了一下,觉得林宣说得有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不一会儿,她又将手伸向橱柜内侧。
“住手!”林宣一声断喝,吓得陈康乐一哆嗦,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你想干嘛?这里的物品只准看,不准随便乱动。”
“刑科所的人不都已经勘查过了吗?为什么还不能动呀?”陈康乐委屈巴巴地问道。
“这里在没有解封前不能随意翻动物品,万一留下痕迹破坏了现场就不好了。案子没有侦破前,可能需要对案发现场进行二次勘查,这里的一切必须尽量维持案发时的原状。”或许是觉得自己先前那一声吼有些过分了,林宣尽量将语调放的轻缓些,“曾经有过一个真实的案例,一位年轻的社区民警所管辖的小区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他接到报警后最先到达了案发现场。这是他从警后第一次接触到凶杀案,他显得有些慌张。因为在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他的手上接触到了一些油污,在等待警力增援的时候,他就在案发现场的一处水槽里洗了把手。谁知,事后他们在这个水槽的边沿位置采集到了一滴血液样本。当时有经验的老刑警判断,凶手作案时自身可能也受了伤,这是他在处理伤口时不小心滴落的。因为位置隐蔽,没有被凶手清理掉。然而这唯一的一条可以指正凶手的重要证据,却因为一枚指纹作废了……”
“那枚指纹不会是那个小民警留下的吧?”
林宣神情严峻地点头道“就是那个青年民警洗手时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案发现场,从而使得关键证据存在了瑕疵。犯罪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就抓住这点,直言不讳地指出这是公安机关为了破案故意栽赃嫁祸……”
“这怎么可能呢?”陈康乐再一次打断了林宣的叙述,义愤填膺道,“无冤无仇的,警方为什么要栽赃嫁祸给他?再说了,警方又是从哪里弄到他的血液的呢?”
“别说,警方还真的有他的血液样本。”
“什么?”陈康乐一脸惊诧,嗓门也不自觉变大了。
“他之前曾因吸毒和贩毒被警方逮捕过,当时按程序采集了他的血样。这也是辩护律师一口咬定警方故意栽赃嫁祸的重要依据之一。他说犯罪嫌疑人之前和警方有过节,成了警方的眼中钉。警方为了尽快结案,便用了这一石二鸟的方法,伪造证据嫁祸给了犯罪嫌疑人。”
“这个辩护律师这么腹黑,想象力又这么丰富,他倒是很适合去当作家写小说。”陈康乐磨着后槽牙忿恨道,“还有那个小民警也太无知了,怎么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呢?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导致所有人的奋斗成果都化为乌有,简直太过分了。要我说就该把这人给开除了。”她似乎越说越生气,稍作停顿后,依旧有些耿耿于怀,“可就算开除了那个小民警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吧!后来那个犯罪嫌疑人被定罪了吗?”
林宣一直耐心地聆听着陈康乐的愤怒之言,从她的言辞间,他能感受到她对于警察这份职业的激情和执着。现在年轻人从警大都出于个人利益的考量,像陈康乐这样发自内心热爱这份职业的实属不多见,林宣不免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因为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以至于陈康乐后来又说了什么、问了什么,他都没有在意,也就没有对陈康乐的那个问题做出回应。
陈康乐见林宣没有反应,便侧头去看他,不想却看到了他唇边的一抹笑意。陈康乐似乎曲解了那抹笑意,忽而高声嚷嚷道“林宣,你是不是故意编瞎话逗我呢?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样无知的小民警,也没有那件凶杀案,对不对?”
“不,林宣没有逗你,这是真事,那个无知犯错的小民警就是我。”黄方圆浑厚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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