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斌瞬间联想到他们在出租屋里见到的那五瓶84消毒液。byae看来陈康乐的直觉很准确,这些消毒液的确不是陆露留着自用的。
就在葛斌出神的时候,安心依旧滔滔不绝地叙述着那天的所见所闻。
“那天我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残留下来的味道。可能是我体质比较差,不太能接受这种味道,每次闻的时候都会感到头晕恶心。这次也不例外。那阵味道朝我扑面而来之时,我有一瞬间的眩晕,本能地就想开窗散味,结果被保姆及时制止了。她提醒我安然体质差经不住冷风,一吹到就会感冒。从这点上来看,她对安然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我当时就很感动。众辉找的保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这充分说明了他对安然的照顾是很上心的。回家后,我还把这事跟爷爷说了。他也被众辉的用心深深触动了。”
“所以你们老宅的门窗是常年紧闭的吗?”葛斌疑惑道,“这对病人而言未必是好事吧?就算安然体质差经不住风吹,可是病人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呀!”
听了葛斌的话,安心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保姆提过,那是众辉特意关照她的,让她尽量不要开窗,以免寒风吹到安然身上。”
“天气暖和时也不开窗换气吗?”
“偶尔会开,不过基本上也是开的外间屋子的窗户,安然所在的内间基本上不会开。”
“换言之,内间屋子的换气全靠那扇门了是吧?”葛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要是冬天或夏天,空调一开,连房门都是紧闭的……”
“现在一些价格昂贵的空调都自带新风系统,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只要空调长时间开着总能起到一定的净化作用。”安心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再说,比起空气,细菌才是对安然最大的威胁。她得的这种病会摧毁她的免疫系统,最好是待在无菌环境里。可是她不愿意住院。可能是她妈妈生前的惨状给年幼的她打击太大,她在得知自己得了和她妈妈一样的病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我情愿死在家里也不想被隔离在医院内。”
因为提到了安然,安心的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葛斌不忍见安心落泪,在恻隐之心的驱动下,立即转换了话题。正在葛斌思索着该如何转移安心注意力时,安淮生派出的秘书适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葛斌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伴随“哗啦”一声响动,重症监护室厚重的大门滑开了,一位身着白色医护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嚷嚷“哪位是安达飞家属?安达飞家属在吗?”
安心众人赶紧上前。
“老爷子的状况不太好,我们正在实施抢救,这里是需要用到的药物和仪器的费用清单,麻烦你们到收费窗口去结算一下。”
医生说完后,将手中的纸张往安心手中一塞,匆忙转身又进去了,都没有给安心留下任何提问的机会。
安心愣怔地盯着手中的纸张不知如何是好。
安淮生的秘书从安心手中接过纸张,仔细扫视了一番,干脆利落地说道“这事我去办,你把老爷子的医保卡给我。”
秘书拿着医保卡和付费清单离开了。不一会儿,重症监护室的门再度开启,走出来的还是那位医生,找的也还是安达飞的家属。
安心趋步上前。
这次医生递给她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她在上面签字。安心看着这张病危通知书几乎要崩溃了。
葛斌赶紧安慰道“出了病危通知书并不一定意味着就没有了希望,这只是医院的例行程序,你别想太多。”
安心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大滴泪珠滴落,将她刚签上的名字给晕染成了一团模糊的墨迹。
陪着安心办妥所有事宜后,时间也来到了下午四点,葛斌这才离开医院回到派出所。刚来到办公室的门口,他一眼便瞧见了办公室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崔副所长架着胳膊坐在正对大门的一张办公桌后边,左手指上夹着一根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但他浑然不觉,时不时还将烟头凑到嘴边吸上两口。葛斌很想大吼一声,“室内禁止吸烟”,可在瞧见崔副所长几乎拧巴成一团的五官后,便打消了此念头。
崔副所长的背后是一扇偌大的窗户,冬日夕阳的余晖正冷冷清清地斜射在他的肩头,愈发衬得他萎靡不振。他的右手边坐着同样愁眉不展的黄方圆,低沉着双目,也是一言不发只顾抽烟。
办公室内的气氛消沉得有些诡异,葛斌猜测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内,所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打探个究竟。
此时,恰巧崔副所长偏转头颅,就着左手上的烟头又吸了一口,却发现烟头已燃尽,他抽了满满一嘴的凉气。凉气入喉,也令崔副所长混沌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他发现了刚走进办公室的葛斌。
“哟,小葛回来啦!”
崔副所长勉为其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算是欢迎葛斌的回归。
葛斌刚想搭话,身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王祥瑞和林宣疾步走了进来。
崔副所长也顾不上葛斌,蹭地一下站起身,直接对着二人问道“怎么样?情况属实吗?”
林宣沮丧地点了点头,王祥瑞则回答道“核实过了,的确是此人。”
四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只有不知情的葛斌,带着探究的口吻询问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莫非是许众辉……”
“不是,不是……”林宣侧头迎上的葛斌的目光,郁闷地回答道,“目前还没有许众辉的消息,我们说的是你下午打电话回来提供的那条线索。”
“顾航舟?”葛斌带着讶异的神情试探着问道。
“嗯。”林宣颔首,“他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
“排除他的嫌疑了?为什么?”葛斌不明就里。
“他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回答他的是王祥瑞,“我们刚才已经找到他的遗孀核实过此事了。”
遂即,王祥瑞和林宣便将下午他们得到有关“guhangzhu”的信息后所开展的一系列工作情况,对葛斌详尽地讲述了一遍。
葛斌打电话回来时,黄方圆正会同崔副所长和陈康乐在对龚玲玲进行情绪疏导,顺便开展问询工作。在得到葛斌的关键线索后,他立即让林宣去实有人口库索搜。由于这个名字比较特殊,整个浦江市境内同名同姓或音同字不同的名字总共不超过十位。林宣仔细比对后,发现并没有符合55岁至60岁这一条件范围的人员。无论他怎么修改拼音字母答案都是如出一辙。正当他灰心丧气时,王祥瑞建议他查一下历史库。这一查便有了结果,的确有一位符合葛斌给出的所有条件的人存在过。此人虽然变更过两次户籍,但都没有离开过江北区。更为巧合的是,他其中的一个户籍地址和安家老宅位于同一片私房区内,迁出的时间是2000年初。
查询有了结果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林宣和王祥瑞两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立即将获悉的情况向崔副所长作了汇报,崔副所长又向专案组作了汇报。在得到专案组领导的同意后,两人前往了此人被注销的户籍所在地。因为根据系统的显示,他妻子的户口尚留在那个地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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