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家主忽然想起自己先前的某个猜测，于是出声问道：“秦兄对元素本源似乎多有了解，可知元素本源是否能够帮助玄者提升修为？”

“哦？”

秦雷眯了眯眼睛，“陆兄为何有此一问？”

一阵晚风拂过，陆家家主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哈哈哈，秦兄难道看不出陆某的想法？”

他心头惊疑，旋即大声笑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许牵强。

秦雷忽然盯住他，陆家家主不避不让，坦然与他对视。

陆家家主面色如常，解释道：“秦兄，陆某还是觉得火之源在吴暝身上，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能随心吸收、调用火焰能量。”

“何况他修为进境神速，短短数日便迈入三级，这等修炼速度恐怕不是品功法所能达到的吧？”

秦雷脸上的棱角缓和几分，“陆兄的意思是，吴暝是借助火之源之力提升的修为”

陆家家主点点头，“正是。”

“陆兄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火之源所在之地虽然凶险万分，但吴暝若真是来自国都，以国都那些权贵的手段，想寻到火之源也并非难事。”

秦雷目光冷凝，“话又回来，秦某还是得提醒陆兄一句，一般孤身出来历练的绝代骄，身侧往往隐藏着护道者，还望陆兄三思而后校”

陆家家主身上似有雷电游走，浑身汗毛倒竖。

“秦兄笑了，陆某岂敢对火之源有所想法。”

他摇头叹息道：“这等圣物，在强者手中自是如虎添翼，可若在陆某这样的人物手中，只怕就是烫手山芋了。”

秦雷道：“陆兄能这么想，秦某便放心了，秦某就担心陆兄会被一时贪欲冲昏了头脑，白白断送了性命。”

“多谢秦兄提醒，陆某定然谨记于心。”

陆家家主微微欠身，“秦兄，陆某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陆某就先告辞了。”

秦雷也不强留，“既然陆兄有事，秦某也不好多留。”

“明圣渊之行，有劳秦兄了。”

“陆兄客气了。”

陆家家主转身匆匆离开，直到身后的目光消失，他这才放松下来，一时间身体竟有些瘫软。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彻底被汗水打湿。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单单一句问话，就引起了秦雷如此强烈的敌意，这时他始料未及的事。

若非他及时将话锋转移到吴暝身上，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当然，秦雷的反应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沐风儿身上果真藏着……

这时，他的脑海中冒出一句俗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里的璧可不单指宝物，也有可能是一件本不该知道的事，比如有关圣物的消息。

陆家家主猛地打了个寒战，脚步不自禁加快了几分。

明日圣渊之行，怕是不会风平浪静，他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吴暝与沐风儿回到玄堂，在去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阿婆，您这是要去哪儿？”

沐风儿认出阿婆，赶忙上前搀扶。

“是风儿呀，尘今晚没来公厨吃饭，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沐风儿惊讶道：“阿婆，您与江尘关系这么好啊，还特地来喊他吃饭。”

阿婆笑呵呵道：“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尘还的时候都是我带他的。”

“是吗，这我倒是从未听。”

沐风儿有些好奇，可阿婆的模样和江尘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所以她试探性地问道：“阿婆您是江尘的……亲人？”

“这就来话长了。”

阿婆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还记得以前我在村里开早点摊的时候，那时候尘还只有三四岁，是隔壁村一户人家的孩。”

“这家伙生活泼，又淘气，整到处跑啊闹的，还跑到我的早点摊讨包子吃哩。”

“幸好两个村子离得不太远，也就……不到半里路吧，不然我都得担心他被狼崽子叼了去……”

见阿婆打开了话匣子，沐风儿也不好意思打断她的回忆。

“后来啊……”

阿婆着着忽然停住了声。

吴暝问道：“后来怎么了？”

阿婆长叹一声，“后来没多久，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了一只黑暗生物，将我们村还有周边的村子都毁了。”

“死了好多人，老伴、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死了。”

阿婆瘦弱的身子摇晃起来，像是秋后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飘摇，随时可能落下。

“阿婆……”

沐风儿有些慌乱，一时间也不知该什么安慰阿婆，只能轻轻地拍了拍阿婆佝偻的后背。

“家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

“那时候我就想着干脆找个地方死了算了，就这样走啊走，然后我就看到了尘。”

“他身上好多地方都磕破了，又是泥又是血的，坐在地上哭个不停，旁边还有两个大人和一个孩的尸体在火里烧啊烧……”

沐风儿脑海里轰的一声，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刀光掠动的血色画面。

“你怎么了？”

吴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

沐风儿用力眨了眨眼睛，“没什么。”

阿婆的老目越发混浊，“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这眼泪水一出来，我忽然就不敢死了。”

“之后周围几个村幸存下来的人又建了新的村子，我就带着尘在村子里住了下来，我继续开我的早点摊，尘就跟着大人们学习打猎。”

“尘从安安静静，不爱话，但骨子里争强好胜得很，与别家的孩们打起来，非得打赢了才回来。”

“这孩子没有爹娘，就我这么一个老太婆带着，打闹的次数多了，那些孩开始合起伙来欺负他。”

到这里，阿婆忽然露出了笑容，“好在尘虽然内向，这脑袋瓜子却机灵的很，总能把那群孩折腾得哭喊地的。”

“后来他把村里一大户人家的孩打了个头破血流，人家找上门来闹事，尘怕给我添麻烦，就离家出走了，偶尔他也会带着好些新鲜的猪肉啊、牛肉啊什么的回来看看我。”

听到这里，吴暝忽然想起江尘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可能他……真的很想变强吧……

“再后来，陆业……也就是现在陆家的家主，发动周边几个大村子的村民，一起建立了圣渊镇，之后我就在镇上长住下来。”

“尘还是和往常一样，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一趟，直到我跟他了玄堂招生的事，他这才留在镇上。”

“我本来想在我那儿给他腾个房间出来，只是这子不肯，去了镇上的狩猎队，在狩猎队的集合点暂住下来。”

阿婆忽然晃过神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不知不觉竟然跟你们了这么多，你们不会嫌我这个老太婆啰嗦吧？”

吴暝摇了摇头。

沐风儿抹了抹眼角的水花，“不会不会……”

她攥紧了手，问道：“对了，阿婆，您还记得那只黑暗生物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