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珩话说得直白,温蓝燕和张公公脸色大变,这话有些过于嚣张,过于大了。可是他们心里也清楚,七皇子的话,是事实。
他们虽然没有亲身感受过安王妃作为飘雪神医的医术,没有见过她发狠,但是从几次宴会回怼及手下人的作风便能看出,是个狠角色。
正如他们以往和她没有利益纠葛,还维持着礼节,但是文宁宫一事,她可是完全没有给当今皇上,她甜甜喊着“燕叔叔”的温蓝燕留情面。
那日之后,文宁宫的谈话迅速在京中发酵,温蓝燕也能得出,是她一手操办的。只是不知她直接入狱,又是如何通知的手下人。
后来醉花亭和飘雪医馆停业,他才逐渐想明,她手下的人,都很有主见,哪怕她不在,也能拿出对策。
否则,当时她不在大周,他们又是如何在大周立足,并且风生水起。
“温云珩!”温蓝燕怒气被他激起。
若是平日,下面之人早已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可是今日,温云珩自从开始说正事,便非常强硬,虽然他还年少,但温蓝燕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压力,好似他今日不是来和他谈论安王妃一事的。
而是……
逼宫!
“父皇,证据儿臣已经呈上,情况儿臣已经说明,是要还安王妃一个清白,还是要一口咬死安王妃毒害太后,都是您说了算。”
张公公担心的看了眼温云珩,这……,七皇子这意思,不就是说皇上不公正嘛。
“儿臣先行告退。”温云珩说完,便行礼欲走。
“七皇子……”张公公开口想要叫住他,被温蓝燕喝住,“别喊他,让他走!真是要气死朕!”
温云珩没有回头,只是走到门口时忽然停顿了一下,轻唤一声,“父皇。”
温蓝燕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希望您……”温云珩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希望您不要后悔吧。”
他本想将顺贵妃和皇后娘娘的事情也和父皇说说的,只是今日他这幅模样,倒是让他小小年纪便寒了心。
出了这道门,他还是年纪尚小的七皇子温云珩,还是唤冷枫晴一句三皇嫂,只是从这一刻起,父皇便不再是他心中的父皇了。
今日对话,也为后来权力的混乱中,七皇子的一个行为埋下了种子。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温蓝燕被他气得胸口疼,张公公连忙上前安抚,“皇上,没事儿吧,别气坏了龙体。”
“张公公,你说,冷枫晴到底有什么好,能让老七都这么护着。”温蓝燕捂着胸口,问。
“皇上,您原来不是也对那丫头很好的吗?您当时是觉得那丫头哪里好?”张公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装作不知,反而问他。
温蓝燕忽然一噎,他对冷枫晴好的时候,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可爱?
是因为她乖巧?
是因为她漂亮?
可是自己的女儿,宫中的公主们没有人比她可爱吗?比她乖巧吗?比她漂亮吗?
还是因为她会甜甜的喊他一声“燕叔叔”?
都不是,只不过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他爱屋及乌。
所以这么多年后她不在,只有冷枫晴一人回来,他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女儿在这儿,她便总会来看看女儿的心思,所以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待她的女儿。
当日在文宁宫,他被冷枫晴当场戳穿,他也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可冷枫晴说的是事实,他现在,能想起她母亲的容颜,却记不住冷枫晴幼时的长相,唯一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那次的事件了,血液糊脸,也是不清楚的。
他靠得,不过是“燕叔叔”一句,以及朦胧的影子,来辨认的冷枫晴。
或许,如若只是看到她这个人,可能后宫中的妃子,会更加熟悉她。
“张公公,传太医。”温蓝燕心中难受,看了眼七皇子留在那儿的盒子,吩咐道。
“是。”听他这么说,张公公以为他身体出了状况,连忙出去吩咐。
是夜,月黑风高,阴沉昏暗。
无月的冬日街道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巡逻官兵偶尔的火把光亮。午后开始便转了风头,可能是要下雨了,天空乌云密布,大风呼啸。
室外如此,监牢更是如此。
本身夜间还有点儿月光从高窗洒入,今日倒是异常昏暗,大风也从窗户卷入,本就阴凉的监牢温度雪上加霜。
冷枫晴翻了个身,裹紧了身上的被褥。
自从潘沁第一次前来的消息散出,并未被阻之后,她便给她带了各种东西,有他哥哥潘甫帮忙,她的监牢中多了不少御寒且能让她睡得安稳的东西。
她平日睡得都很安稳,今日不知是因为变天,还是因为感知到了异样,在褥子上翻来覆去,迟迟没能睡着。
早已习惯牢中亮度,虽是闭着眼睛,她也注意到远处烛火忽然的一闪。
牢中虽暗,可固定位置的墙上,是留有灯座点着烛火的,刚才那一闪,绝非因为烛火烧完灭了,而是因为,门打开时的风。
她没有动,只是此时已毫无睡意,专心听着走道的动静。
没睁眼看,也能听出那些人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而且人还不少。就听见脚步声在她的牢房门口停下了,随后传来细微的气声。
“老大,是这间吗?”
“没错,就是这间。”
“开锁。”
随着那人一声命令,冷枫晴便听见钥匙与锁碰撞的声音。
那群人不清楚情况,一听就是别人给的消息,冷枫晴自然不认为会是自己人。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里,竟然还会被人盯上。不知道是不是和安王府那日的是一批人,如果是,那温云琅,安王府不知道有没有事。
这个念头出来后,她忽然一愣,嘴角勾起笑容,这种时候,她心中想得竟然还是温云琅和安王府的安危,看来她从心底,早就将安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随着吱呀一声,牢房门被打开,她立刻被人围住,她感觉,那些人在打量着她。
“小题大做。”不知是这个队伍中的谁,略带愠怒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余人也有些不舒服,一个入狱了的王妃,柔柔弱弱的女子,还需要他们这么多人出手?
王妃今天对王爷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