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鹿猛然睁开眼睛,她怔怔的看着熟悉的卧室发呆,她不知道自己是重生了还是梦见了未来要发生的事。
无论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境,都太可怕了。
电梯的咣当声似乎还在耳边响起,还有失重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房间里打扫的佣人察觉到床上的异样,这才发现小姐醒了,佣人松了口气:“小姐,你可算醒来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丁鹿的目光从肉肉的小手上移到说话的佣人脸上:“方姨?”
“方姨在呢?怎么了,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肚子饿了?方姨给你做好吃的?”见女孩一脸委屈,眼里聚着泪,方姨赶紧半蹲着身子,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方姨,我这是怎么了?”丁鹿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明明被安馨予安排了坠梯,怎么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没事就好,还不是那个小坏种,把你推下了水,不过你放心,丁总跟盛少爷帮你教训他去了。”
方姨提到小坏种的时候,脸上带着嫌弃跟无奈。
丁鹿侧目看桌子上的日历,不是2015年吗,怎么日历上显示2005年,也就是说她今年十岁?
她不顾方姨的担忧,从床上跳了下来,哒哒哒的跑了出去。
“啪!”响亮的掌声在客厅里响起,漂亮的男孩垂着眸抿着唇,瓷白一样的小脸上,五根手指留下的痕迹异常明显,而漂亮的少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
丁父一脸怒火,正要继续打,就听软糯的声音传来:“爸爸!”
丁父停下动作扭头看奔跑过来的女孩,火气消了一大半。
“爸爸,爸爸!”丁鹿眼里的泪刷刷刷往下落,她跑进宽阔又熟悉的怀抱里,这是真的,爸爸没死,他还很年轻,还没有疾病。
“恋恋,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丁父一脸心疼,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源源不断的泪珠。
听到许久不见的父亲现在这么年轻,还叫她的小名恋恋,丁鹿的泪哗哗的落下。
“我很好,我没事。”她摇摇头,抽噎了一下又道:“爸爸,我是不小心掉下水的,跟哥…姜岸没关系,”
她看向那个一直不说话低着头的漂亮少年,心乱如麻。
难怪他这么恨她们,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冤枉被误会被陷害被丁父打。
“妹妹,你说什么呢,就是他推下去的!”比她高一个头的丁盛急了,妹妹这么能维护这个外来者呢!他用眼神示意着女孩,女孩却皱起眉一脸严肃:“我是自己掉下去的,你别乱说!”
丁鹿说完看向那个漂亮的男孩,对方也看向她,诧异在漆黑的双眼一闪而过,他抿着嘴唇,小脸写满了倔强跟冷漠。
“不是,就是他!”丁盛急的不行,明明就是他推的,虽然…
“丁盛!跟他没关系,你再说我就找二叔叔说你天天在我家吃零食不好好学习!”丁鹿也急了,前世的丁盛被姜岸折磨的那么惨,看来都是有原因的。
她记得这次落水,确实是姜岸推的,但也是丁盛跟她的锅,从小到大丁盛就看不爽姜岸,总是欺负他,而她呢,也做过不少混事,虽然跟丁盛比,她那都是小打小闹,但也确确实实伤害到了这个少年。
落水前,丁盛挑衅姜岸,丁鹿做了帮凶,但是她个矮腿短,没跑过姜岸,被姜岸推在水里。
“爸爸,我饿了,你让方姨做红烧肉好不好!”
丁鹿扯了扯丁父的衣角,试图把僵局打破,她知道丁父一直讨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姜岸,不对,两个人彼此讨厌,讨厌到一个不让他跟自己姓,一个坚决跟自己的母姓。
前世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讨厌,这一世她一定要了解下,看能不能改变前世的局面。
漂亮的男孩悄无声息的进了小卧室,丁鹿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狂喜还有担忧,慢慢冷静下来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或许是做了个很长的梦,也或许真的重生到了10岁那年。
这一年姜岸的母亲因病身故,所以被丁父接回了家,与其说是接,从后来的行为看,应该是姜家或者姜岸蓄谋已久,他就像一条毒蛇在暗处蛰伏。
回来后,丁父不喜,也没人爱,丁盛这个熊孩子更是各种陷害折磨姜岸,她也算是个小小帮凶,庆幸的是她大多数只是个吃瓜群众,前世或许也因为如此,那个漂亮的阎王才没有那么快对她动手吧,只是把她囚禁在别墅里,与外界断了联系。
后来为什么想杀她呢?他明明出差在外,而且他的行事作风也不会让她坠梯,最大的可能是他的小情人安馨予自作主张的手笔。
现在回到10岁,是上帝的垂怜,她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发生,不能让丁家的公司破产,这样父亲就不会因为破产抑郁成疾而身故,她也不会被囚禁,丁盛堂哥也不会从大少爷沦落到负债累累无力偿还这个局面。
所以她要修复父子俩的关系,跟姜岸示好,不能让丁家破产,更要远离安馨予这条毒蛇。
一想到跟姜岸示好,丁鹿就感觉头皮发麻,她还记得被囚禁的一个晚上,她口渴去厨房喝水,碰到在沙发上醉酒的姜岸,他似乎很痛苦,痛苦到掐住了她的喉咙,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死,没想到他又松开,让她滚远点。
她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
过了会,她才慢吞吞的找到方姨,从方姨那拿来了擦伤药,又从方姨的房间拐到了小姜岸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有些迟疑,过去的二十年里,她都没有踏进过这个房间,这个在别墅里可以算上杂货间的房间,漂亮的少年却在里面住了将近十年,潜伏了十年。
她有些怕这个少年。
恨不恨呢?
应该算不上吧,前世的死亡到底是他授意还是安馨予的意思都有待查证,可惜了,她永远不知道了…
没什么怕的,他就算以后是商界大佬,现在也不过是10岁的小屁孩。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屋内漂亮的少年皱起了眉头,应该是错觉,不会有人敲门的,更不会敲他的门。
“有人在吗?”稚嫩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男孩僵直了身体,随后眼底生出一丝戾气,果然,刚刚的为他掩护是憋了大招。
他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他起身打开门,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女孩扎着两个低马尾,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有些讨好的意味在。
讨好?
男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双眼蒙上一层冷漠。
“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现在我道歉。”女孩娇憨圆润的小脸写满了真挚,漆黑湿润的双眼澄澈明亮。
女孩顿了下见对方没反应,目光还是清清冷冷,抬起圆润的小手说:“不指望你现在原谅,这是我从方姨那拿的药,你涂抹在脸上,就不会那么痛了。”
说完后,女孩抿了抿唇,脸上带着试探:“或者我给你抹抹?”
小姜岸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很不理解对方的举动,他蓦地冷笑了下:“方姨?方姨知道这药是给我这个小坏种的吗?”
“你爸知道你给我药吗?”
“你跟丁盛又想做什么?”
漂亮的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女孩下意识的后退着。
冷漠跟戾气直奔她而来,让她躲闪不及,即便对方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她放佛看到了十年后的影子,冰冷又凌厉,像一把锋利的剑,分分钟杀人于无形。
前世对他的恐惧席卷全身,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慌乱跟胆怯。
须臾后,她嗫嚅道:“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我只是觉得伤口会痛,抹抹药会好受点。”
丁鹿说完,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瓷白的皮肤上青紫一片,这是?
这是丁盛的杰作还是丁父的?
她突然觉得头秃的不行。
她抬眼正对上他冷漠的双眸,两个人视线交汇,就在丁鹿手酸的不行的时候,对方冷哼一声,退到了屋子。
“不需要!滚!”男孩冷漠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后关门的声音跟上。
丁鹿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示好失败了。
过去的十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难道是他的那个妈妈说了什么,还是姜家说了什么?
她现在很后悔,前世没有了解过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只当他的仇恨是来了之后积累的,看来不是的额,他的仇恨很深。
难道他妈妈的死跟丁父有什么关系吗?
不会的,父亲那么慈祥…
她摇了摇脑袋,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目光在药盒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把药放在了门口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娇小的身子停住,慢吞吞的走回了房门,小声道:“我把药放在门口了,你记得抹啊,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呀!”
说完,逃也似得跑了,哒哒哒的跑步声响起。
门后的男孩抿着唇,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这点痛算什么。
一点药就想让他原谅,不可能!
漆黑的眸子里涌出恨意…
丁鹿跑到丁父的书房,丁父正在处理邮件,见她进来,严肃的脸一秒变为宠溺,丁鹿笑盈盈的冲到丁父的面前。
“宝贝女儿怎么来了?是要视察爸爸的工作吗?”
“我想爸爸了。”小丁鹿用脸蹭了蹭慈父的胸膛,前世因为负债丁成辉抑郁成疾,医药费都交不起,无奈丁鹿找到了姜岸,恳求他救救丁成辉。
她还记得20岁的姜岸,清隽冷漠的脸,目光锐利,声音清冷:“救他可以,拿你来换。”
于是她被软禁在家,哪也去不了,直到那天丁成辉身故,她才被允许出去见最后一面。
该不该讨厌姜岸是个很苦恼的问题。
毕竟他确实付了医药费,帮她偿还了债务。
可是这一切也是他造成的…
“我的乖恋恋!”丁成辉把小丁鹿放在大腿上,一脸慈爱,这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是唯一证明她存在的人。
“爸爸,我刚去看哥哥,发现他的身体有伤,我们请个医生给他看看好不好!”
小丁鹿眨巴着乌黑湿漉的双眼看着丁父,后者愣了一下:“丁盛?他怎么身体有伤?”
丁鹿按耐住想揉太阳穴的手,嗫嚅道:“是姜岸哥哥…”
“他?他不是你哥哥!”丁成辉的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的不悦,双眸里带着厌恶。
丁鹿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亲生父子,但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太差了吧!简直到了水火不相容,恨不得杀死对方的状况。
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