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鹿气急,皱着张小脸叫道:“别打了,老师要来了!”
一听老师,几个少年犹豫了一下,而漂亮的男孩趁机逮住其中一个往死里打,其他几个少年赶紧拉开姜岸。
丁鹿急的不行,又不敢上前添乱:“别打了,老师跑过来了,快跑啊!”
几个少年闻言,看向丁盛,丁盛对堂妹的话深信不疑,绕到墙的另一侧往教室跑去。
“妹妹,你也快回去!”
丁盛的声音远远传来,丁鹿哭笑不得,丁盛对姜岸不好,但是对她是很好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她看向坐在地上靠在墙上的男孩,他正喘着气。
也是,他现在毕竟还是个男孩,面对几个比他高一头的少年,能让他们也挂了彩,说明男孩拼尽了全力。
“你还好不?要不要请假带你去买点药抹抹?”
她上下打量了下对方,脸上没什么伤,看来这些少年也没那么蠢,知道打了脸就会引来老师的询问。
她话音一落,男孩眼神一拧,声音低了几分:“滚!”
戾气直奔而来,听的丁鹿心尖一颤,也不怪她怕这个10岁的男孩,他就像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丁鹿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口:“我替丁盛哥哥向你道歉,对不起!”
奔跑过后的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有些汗低落到睫毛上,睫毛湿漉漉的,微风吹过,睫毛都颤了几下。
女孩一脸认真的看着男孩。
后者慢慢站起身,他勾了下唇角,似乎笑了下,但是笑容很轻很淡,如同初夏的风,忽然就没了。
丁鹿蓦地一栗,如果说之前的冰冷是可怕,那现在的肆意轻松就是魔鬼。
披着淡淡笑容的魔鬼,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獠牙,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对不起?那你替他去死啊!”
声音空灵,语气轻松,嘴角挂着笑,双眸里却没有笑意,离得近了,丁鹿放佛看到里面有一团黑火,要把她灼烧掉。
男孩比她高了一头,他垂眸盯着她。
明明是初夏的午后,还有破碎的蝉叫声,丁鹿却觉得很冷。
须臾后,丁鹿伸出小手去牵他的手,他的手跟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不能死,我得对你好。”
女孩抬眼看他,水汪汪的眼里倒映出少年的脸,眼里一片澄澈干净。
手心有温热传来,男孩呆愣了几秒后,立马甩开了她的手使劲推了她一下,女孩摔倒在地,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姜岸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里除了冷漠没有其他情愫。
上课铃响,男孩转身走了。
孤单的背影在操场上渐行渐远。
男孩伸出左手看了眼掌心,凉凉的,刚刚的温热早已不复存在。
丁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了下有些不舒服的双手,掌心红了,还有几粒沙子陷了进去,她吹了吹,又掏出口袋里的小手帕轻轻擦了擦。
疼痛感还在。
她的身体被养的太娇弱了。
用力一捏就会红,何况是手撑地,小手已经红通通的了。
回想起刚刚男孩的癫狂,她再次沮丧的摇了摇头。
又示好失败了。
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迈起小腿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这头的男孩从后门回了教室,老师对他的行为见怪不怪,众所周知,他是个没人管教的小魔鬼!
倒是他的同桌,初露美人相的安馨予一脸担忧小声道:“你去哪了?你还好吗?”
男孩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丁鹿呢?”讲台上的老师看了眼前方的空位皱起了眉头。
没人知道她去哪了,除了漂亮的男孩,但他不会说的。
他的目光从黑板转移到了窗外,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丁小萝莉慢吞吞的往教室里走着,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脸上写着悠然自得,宛如散步。
讲台上的老师走出了教室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没人。
他又看了眼窗外,目光锁定一道身影大声叫道:“丁鹿!快回来上课!”
被叫到名字的丁小萝莉浑身一激灵,赶紧迈起小短腿跑了起来。
等她消失在视线后,小姜岸才收回视线。
丁鹿回到了教室,很温顺的跟老师说了声对不起,老师对于她的表现很满意,就让她回了座位。
她打开书本,正襟危坐,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过了会,男孩的目光又下意识的从黑板上移动到女孩的后脑勺。
脑袋一点一点的,老师讲的很入迷也没有发现她在打盹。
他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赶紧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了黑板上…
下了课,安馨予侧目看他:“是不是丁鹿又在丁盛面前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又找你?”
见男孩沉默不说话,安馨予压低了声音:“肯定是丁鹿又说了什么,你要不搬回姜奶奶这吧。”
男孩的眉头轻轻皱起,他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安馨予咬了咬唇,柳眉轻轻皱起,她扭过头看向那道身影,眼底涌出嫉妒。
放了学,丁鹿没有跟着姜岸的步伐,而是坐上了私家车,去了商场。
她带着司机逛了会,买下了一个精美的书签,又买了一张贺卡,这才回了家。
到家后,趁丁父还在公司,她掏出笔在贺卡上写了一行字,写完后,她把书签跟贺卡放在了丁父的书桌上。
看着好看的字迹,丁鹿不禁沾沾自喜。
吃完晚饭,丁鹿就回屋洗漱去了,洗完漱已经9点多了,丁父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10点多丁父一身酒气回来,他先去的书房,看着桌子上多出的礼盒眼里闪过诧异,随后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喜滋滋的打开了精美的小礼盒。
礼盒正中央摆放着书签,书签是一副山水图,诗情画意。
一股暖流不断从这个中年男人内心冒出,他鼻头一酸,脑海里闪过心爱女人的脸,眼眶里聚起了泪。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跟她的妈妈一样,善良细心,是她留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他的目光从书签移动到旁边折叠的贺卡。
他打开,贺卡上一行字,落款…
姜岸!
一股怒火直从内心深处窜到大脑。
开始有多暖多么怀念,那么现在就有多憎恨跟厌恶。
都是姜家的那个女人造成的一切!
脚步声从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很快传来踹门声,单间里漂亮的男孩打开了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小小年纪,这么歹毒,居然学会了贿赂!”男人把男孩从单间里扯了出来,似乎在单间里会影响了他的怒火跟接下来的毒打。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以为你买个小礼物就指望我对你好?”
“果然跟你妈一样,一肚子的坏水!”
男人骂骂咧咧,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男孩身上背上打,男孩也不躲闪,死死的盯着他,就这么看着椅子从天而降。
男孩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佣人对此见怪不怪,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而好心办坏事的丁鹿睡的也很不安稳,她又梦见了长大后的姜岸,可怕到让人胆颤。
迷糊间,她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声音还在。
她清醒过来,心头一跳,怎么…
又打起来了?
她也顾不上穿鞋,打开门就往外冲。
开了门,殴打的声音更大了,还有厌恶的骂咧声。
明亮的灯光下,中年男人把男孩按在地上地上殴打,男人手上挥舞着木棍。
男孩一动不动,侧目死盯着他,双眸冰冷,带着恨意。
“爸、爸、您别打了!”
女孩显然也被这种情况吓到,声音都颤了起来。
“方姨,李叔,你们快来啊,把我爸拉开啊!”
男人近乎癫狂,已然忘记自己曾经定下的规矩,不能在宝贝女儿面前动粗!
小丁鹿心一横扑在了地上的男孩,木棍落在女孩身上,传来女孩痛苦的尖叫声。
就一下,丁鹿的双眼已聚满了泪。
这么痛,他居然一声不吭!
男人慢慢回过神来,佣人也已赶到,赶紧把女孩扶了起来。
“宝贝女儿,你怎么样?没事吧?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男人扔下棍子,蹲下身子,一脸担忧。
痛苦就上安慰,丁鹿一个没忍住,眼泪哗哗流:“有点痛啊!”
长这么大,她就没挨过打,一下也没有,这是第一次,痛的不行!
“对不起啊,都是爸爸不好,爸爸的错!”丁成辉内疚的不行,赶紧吩咐佣人叫来陈医生。
丁鹿看向地上的男孩。
巨大的疼痛感让男孩咬紧了牙关,额头也沁出了很多汗,他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冷眸死死的看着他们。
“爸,您为什么打哥哥?他做错什么了?”
闻言,丁成辉皱起了眉,把小丁鹿抱了起来柔声道:“你别管,他该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许出来了。”
丁鹿急的不行,她吸了吸鼻子不死心的继续追问:“爸,您不能这么打人,会打坏人的,他做错什么了?”
“他给我买东西想贿赂我,想讨好我!一肚子坏水,想跟你抢家产!”丁成辉一脸愤恨。
丁鹿蹬了蹬悬空的双腿,急声道:“爸,是我买的,不关他的事,是我想让您们关系好点….”
丁成辉放佛没有听到似的,轻柔的抹了抹她眼角的泪:“对不起我的宝贝女儿…”
丁鹿欲哭无泪,她看向地上的那个男孩,两个人视线交汇,前者一脸歉意,后者一脸冷漠。
医生很快赶到,给她检查了下身体,又安排方姨抹了药,抹完药丁鹿把丁成辉哄回了自己房间。
自己拿着药去找凭白无故挨顿打的男孩。
夜已深,屋里静悄悄的,没人管那个男孩,家里所有人的关爱都给了她,没有人给他一丁点关爱。
男孩的门紧紧闭着,就像他的心门一样,没法打开,打开后也很快关上。
她敲了敲门一脸急切的想去解释这一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想让爸爸对你好点,做了这种事情…”
“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我拿了药,你抹点吧。”
屋内没有一点声音,直觉告诉丁鹿,她的这个哥哥没有睡,他恨他们…
“你开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你身体好了才能欺负回来啊!”女孩的声音较脆软糯,满怀担忧,语气还有些急。
“真的很对不起,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
女孩叹了口气,前世她知道大家都对姜岸不好,但怎么不好她记不太清了,或者她故意不想记起。
而今回来了几天,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姜岸各种被欺凌的场景。
如果她是姜岸,她也会恨吧,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却遭受这么多的不公平、恶意、辱骂…
他为什么不回姜家呢?
姜家到底对姜岸是什么态度呢?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姜家不承认姜岸这个外孙的存在,但前世的他以狠厉的手段从姜家其他几个子孙手中接管了姜家。
“你是该讨厌我们,我们确实不好,对你不好,现在我想对你好了,你给我个机会呗,哥?”
女孩的语气有些落寞,声音都低了好几分,轻飘飘的传到室内。
男孩平淡无波的双眸终于起了一丝涟漪,转瞬即逝。
须臾后,男孩站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女孩眼里一亮,像是盛满了星空,男孩别过眼,目光落到她的脖颈处,瓷白一样的皮肤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细细的动脉。
“我给你抹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