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之前的铺垫，苏棠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为什么。

“将城堡内的人类杀死，是为了维持诅咒，对吗？”

“没错。”埃德蒙直接了当地回答了她，“但其实返祖现象，并不仅仅出现在凯斯的身上。在古书的记载中，该隐在经历漫长的流浪后，同一位人类女子结合，生下了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之中，小儿子分摊了他大半的诅咒，起初，该隐十分开心，认为小儿子极佳的天赋能够让他的后代为自己分摊更多的诅咒，然而该隐之后却因为疏忽，没有及时维持诅咒，导致小儿子死去了。”

埃德蒙叹了一口气。

“因为小儿子身上负担的诅咒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当他死去的时候，连带着所有的诅咒都一起回归了该隐的身体，其他四个兄弟也一起死掉了。”

苏棠咽了咽口水，她没想到关于凯斯的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所以意思就是说，如果凯斯不继续维持诅咒的话，五位殿下都会死吗？”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以王的性格，大概直接杀掉凯斯，让权利重新洗牌回归到他的手中，因为大哥已经日益强大起来，就算是父亲也只能摆摆表面上的面子了。”埃德蒙说到这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我们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

“真正让我们所有人都如此忌惮凯斯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在古书的记载里，说的是小儿子死后，所有的诅咒都一起回归了该隐的身体。”

苏棠终于明白了埃德蒙所说的真正意思，“你是说，整个血族都会一起死亡吗？”

“没错。”埃德蒙点点头，“凯斯如今可以说就是血族的死穴，关乎到整个血族的命运，所以审判之日，我们必须成功，我们会通过让凯斯杀死人类的仪式，重复该隐杀死亚伯的这一过程，因为我们发现仅仅是吸血已经无法维持凯斯身上庞大的诅咒，但问题又在于以凯斯身上该隐血液的浓度，他绝不足以被认为是该隐本人，即便亚伯重新出现在世上，凯斯再将其杀死，也无济于事。”

“那岂不是死局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记得该隐所生的五个孩子吗？那五个孩子是该隐的直系血脉，如果是他们五位在一起，一定可以被认定为该隐。这也是为什么王子必须有五位的原因，都是为了在审判之日的时候，让我们通过仪式短暂的成为那五个人，如此一来，凯斯才能够维持诅咒。所以哪怕是我这种混有人类血液的杂种，他们也会了活下去，将我接回城堡。”

听完之后，苏棠只觉得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容她缓缓，她是隐约察觉到城堡里的确有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居然关乎到了整个种族礼仪的级别，这样对比一下，凯斯当时以她的眼睛作为交换，好像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再联想到其他人怪异的行为举止，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了，苏棠轻叹一声感慨，“原来真相是这样吗，怪不得凯斯一直不愿意告诉我。”

看见苏棠感慨的样子，埃德蒙也是有些担心苏棠会因此而讨厌他们，便忍不住为凯斯而辩解。

“劳克蒂娅，那个，凯斯他也只是太寂寞了，因为返祖现象的原因，他本来的能力被大大加强，甚至连运气这种飘无虚渺的东西都能够随心意改变，哪怕只是潜意识的想法，他的运气也会为他通过各种手段实现。”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埃德蒙的声音也不可抑制地变得低落。

“对于当时年幼的他来说，控制心情就已经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了，更别说连潜意识也要控制，于是，他的运气便害死了母亲。”

“这事我也是从父亲那知道的，在凯斯40岁生日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一场小小的争执，他一气之下对母亲吼出我不想再见到你，结果下一刻，母亲就当着他的面吐出鲜血，最后甚至连内脏也吐了出来。事后调查出，是有仆人下错了药，他本来想拿这伪装成血液的毒去害死自己仇人，结果被人阴差阳错地和母亲的晚餐弄混。”

“本来王族的晚宴所用的鲜血应该是戒备森严，经过层层筛选的，但那瓶毒药，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因为各种刚刚好的巧合，来到了母亲的餐桌上，并在凯斯失言后发动药效。”

苏棠忍不住咋舌，这样的运气也太恐怖了吧，虽说心想事成的确是好事，但有时候人难免会有些阴暗的想法，如果连这些想法也一并一一实现，那比起说是好运，倒更不如说是灾难。

“所以凯斯的性情才这么大变？”

“嗯，在那之后，凯斯就自我封闭了起来，脾气也变得极为古怪，如果有人稍微惹怒他，便会直接不管不顾地杀死那个人。”

这倒也不奇怪，苏棠甚至能够明白凯斯这么做的想法，比起去友善对待其他人，然后看着他们因自己而死去，不如一开始就断绝任何的善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没心没肺被所有人畏惧的恶棍。

但凯斯到底还是太不成熟了。

“埃德蒙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埃德蒙摇摇头，“克劳迪娅，我也只是一个伪善的人而已，城堡里的那些人类，我没办法拯救他们，因为如果他们活下去，就意味着我们会死去。”

“但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就是预料之外的变数，即便你不在城堡之中，仪式也可以正常进行，所以如果你想回到人类世界，就来找我吧。”

男人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也是，对于在人类世界长大的他，比起吸血鬼的同胞，埃蒙德也许更认同他自己身为人类的那部分，所以他才会想帮助同样身为人类的苏棠。

“凯斯很喜欢你，他不会忍心让你死掉的，有我和凯斯在，你想离开城堡十分的轻而易举。”

埃德蒙血色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她。

“劳克蒂娅琼斯，你愿意离开城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