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咬紧了嘴唇,项昭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哈哈哈,别那么紧张,我也不是想迫逼你做什么。”
发出爽朗的笑声,男人看着项昭,“我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毕竟如果必须得通过双方都不开心的手段才能达成目的,对于我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故作伤感的叹了一口气,男人悠悠说道,“毕竟项先生头脑中所拥有的知识,以及您本身,之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代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笑一声,放开自己手边的拐杖,向项昭摊开双手,似是在准备邀请,“项先生只需要继续研究疫苗就好了,这就是我希望索取的代价,毕竟名字突然被借用,我也非常困扰,收取这一点代价,项先生也不会介意的吧。”
还不等项昭回答,男人便抬起眼眸,用一种能够把眼前人看穿的锐利眼神扫视了项昭。
他笑得势在必得。
“毕竟如果不是用了我的名字,项先生也没法带着苏棠回到叶思文女士的身边吧。”
叶思文,也就是苏棠母亲的名字。
听到这里,项昭终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男人说的这句话,乍一听似乎在利用自己的优势胁迫项昭,让少年迫于情分不得不帮助他,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这句话真正的目的在于信息量。
高苏木是在暗示自己,他知道一切,他明白项昭为什么要顶着这么一个名字找到叶思文,他无比了解项昭的软肋,如果项昭不打算帮助他,那么叶思文和苏棠母女的性命恐怕都难以得到保证。
“你个人渣!”
忍不住大吼出声,项昭红着眼冲上去几乎想将高苏木当场揍翻,可是却被一旁的保安拦下来了,他瘦弱的身板完全不是四阶能力者的对手,项昭几乎完全无法反抗,立马就被一个木属性和一个铁属性的给禁锢起来了。
他忿忿不平的咬牙瞪向高苏木,项昭用几近威胁的语气低声说道,“如果你敢动她们,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拉上你们所有人陪葬。”
明明此时的项昭不过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少年而已,在人类构筑的现代社会之中,他甚至都还能算是一个孩子。
尽管因为童年的经历,他确实比一般的同龄人要更加成熟,可这也并不代表项昭拥有足以同成年人对峙的资本。
然而在这一刻,在被项昭低声威胁的这一瞬间,高苏木竟恍惚觉得自己面对的并非一个孩子,而是一只迟早都会成长为怪物的小兽。
微微眯起眼,高苏木笑得毫无感情可言。
“当然,项先生,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并不喜欢动用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开心的手段。”
向前踏出几步,半蹲下来与被拘束住的项昭平时,男人俯身在项昭耳边轻声说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
项昭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缩小。
到底是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上次好像是,当他拿回了第一的成绩时,试卷却被母亲随意的揉成纸团扔进垃圾篓里吧。
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无力感。
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有用一点,为什么自己不能更强一点,为什么他总是要屈服于这样无理的现实才行?
这个世界总是在他被剥夺什么的时候默不作声,而当他想做些什么时候,就会来阻止自己。
几乎要将嘴唇咬破,过往的一切不断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记忆如碎片般不断涌来,而最后定格下的是,苏棠与叶思文的笑脸。
沉默,是长久的沉默。
高苏木也并不急,只是兴致盎然的凝视着项昭。
最终,项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少年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是充满仇恨与愤怒的杀意,然而尽管如此,他能够做出的回答从最开始也就只有一个。
“好。”
沉重的叩下这么一个字,从这一刻开始,项昭的人生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而那之后的事情,对于项昭来说完全是地狱。
并不是说高苏木没有继续他优渥的生活待遇,相反,在达成了明面是合作,实际上是被支配的关系后,项昭和叶思文的待遇一下子就直线上升了。
而叶思文失踪的这几天,女人也完全没察觉什么不对。
“小昭,我完全不知道,原来在末日里还有这么奢华的地方!”
没有发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叶思文十分开心的为项昭介绍着她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手舞足蹈开心的样子和苏棠如出一辙,只能说不愧是母女。
只是说着说着,叶思文就又失落起来了。
“就是那个好像只能是研究人员去的,所以就不能带小昭和棠棠一起去看一看了。”
陪在叶思文的身边,项昭无奈的笑了笑,这笑容中既有苦涩也有着欣慰,但更多的应该是幸福。
这样就好,受苦的人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
下定了决心后,对于为高苏木暗地里打工这件事,项昭反而没之前的抵触情绪了。
但为高苏木打工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情,高苏木在第一天就将他抓去了他自己建立的研究团队里作为空降的领队,而这个团队的研究方向居然是如何强化丧尸病毒。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不满,以及项昭心里仍然残存的正义感,高苏木在将他送过去之前就已经先警告过项昭了。
“你在这里工作,为的不仅仅是你,所以也不要多管闲事,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比起苏棠母女,自己的良心显然是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
于是,项昭见到了地狱。
人体实验几乎已经是常态,被实验的人里有的是已经变成丧尸的,有的是被丧尸病毒感染,还在苦苦挣扎的,而有的则是纯粹的普通人。
在这里人根本不能被称作为人,只不过是实验的小白鼠而已,如果还抱有人的感性在这里工作,不是变成疯子就是迟早会崩溃。
所以项昭选择了麻木自己,他将自己割裂成两部分。
因为只有她们母女俩,是项昭活在世上的唯一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