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张子扬可以来去自如,邓绍伦才放下心来,不再追问。
而关墨一听这里是阴曹地府,眼神立刻就变得飘忽不定,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邓绍伦疑惑地问道。
“师公,您在找什么?”
关墨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全神贯注四处张望,张子扬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道。
“关墨,你是在找老掌门的魂魄对吧?”
关墨神情复杂,点零头。
“对,想不到沾了你的光,这辈子能来一次阴曹地府,恐怕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我想再见师父一面,当面叩头谢罪,哪怕要偿命,我也认了!这么多年了,我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张子扬暗暗点头,决定用破空符的那一刻,他就料到关墨会有这种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帮忙。”
“怎么好意思麻烦子扬你。”
“没事,来都来了。你是代师收徒,这样算下来我也是老掌门的徒弟,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关墨环顾四周,有些为难地道。
“可每都有不计其数的人会死,黄泉路上人满为患,师父已经死了二十年,很可能早就不在地府了。”
张子扬沉思了片刻,道。
“传横死之人不能过奈何桥,兴许老掌门还一直都在地府也不定,至于在哪,确实是个问题……”
张子扬心中一动,拿出自己在地府奇遇中收获的宝物,除去自在游给的两张符箓和无字书之外,就只有那支顺手牵羊得来的判官笔了。
这其中只有判官笔是真正属于地府的法宝,要寻找亡魂的话,最多也只能指望它了。
张子扬朝着判官笔内注入灵气,判官笔开始发光,但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之前张子扬也研究过这支笔,常态下的判官笔跟普通的毛笔也没什么区别,拿来写字画画都挺顺手。
注入灵气后笔锋变硬,削铁如泥,当成兵器来使的话倒也还行,但功能性上张子扬一直都是一头雾水。
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灵气,张子扬便停了下来,一边转笔一边思考,突然问道。
“对了,老掌门叫什么名字?”
“恩师名叫王笑尘。”
现在唯一的信息也就只有个名字罢了,偌大的地府,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张子扬一阵头大,喃喃自语念叨着。
“王笑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笑尘三个字刚脱口而出,张子扬手中的判官笔就有了反应。
先是又主动吸收了张子扬一些灵气,随后笔身突然从张子扬手上浮空飘了起来,仿佛罗盘指针一样飞速选转,猛地停住,毫峰锁定了目标方向,化作一道利箭破空而去。
“快,跟上去!”
张子扬脸色一变,赶紧爆喝一声追了上去,终于明白了判官笔的妙用,原来只要念出亡魂的名字,就能追魂寻魄,难怪阎罗殿几乎从不出错。
一行人顺着判官笔所指的方向寻找,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其貌不扬,但面容慈祥的老人。
看到那张熟悉又久违的脸庞,关墨瞬间涕泗滂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师父!”
王笑尘听到哭声,缓缓抬起头,轻声道。
“嗯?这个声音,是墨儿吗?”
“是我啊师父,我终于可以见到您,当面谢罪了!”
虽然并不能真正触碰到,但王笑尘依然轻抚关墨的头顶,道。
“墨儿,你……何罪之有啊?”
关墨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我是在接任大典的前一晚上走火入魔的弑师罪人啊,您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王笑尘叹了口气道。
“杀死老夫的是你师弟诸葛歧,你走火入魔也是他下了药造成的,只是为了把弑师的罪名扣到你头上。”
“这怎么可能,师弟他只是性子执拗了些,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关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笑尘这才娓娓道来,解释道。
“都怪老夫没能早日发现诸葛歧的心魔,才酿成了大错。”
“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老夫曾经私下找过你,嘱咐你接任掌门之后,就开设一个化金殿,让诸葛岐来执掌,尝试和世俗接触,试着壮大山门?”
关墨若有所思,点零头。
“确实有这件事。”
王笑尘继续道。
“那是因为早在之前,诸葛歧就已经不止一次向老夫进言,宗门若是想要发展还是得入世,避世苦修只会让宗门走向衰败。”
“但老夫一直没有接受,因为老夫一生规矩本分,一大把年纪了,生怕冒险,行差踏错对不起历代师祖。”
“所以老夫全盘否定了诸葛歧的进言,还严厉呵斥他,修行即是修心,离红尘越近的人就离大道越远,然后就让他罚跪三日,抄经百篇。”
“从那之后,诸葛歧除了基本的师徒礼节之外就很少跟老夫有过接触了,老夫也就疏于观察,以为他悟了,放下了,没想到仇恨的种子已经萌芽。”
“后来老夫也反思了很多次,是不是太过迂腐,所以才托付于你,一来能够亲近你们师兄弟的关系,二来也许对东灵道观来是好事也不定。”
“然后就到了接任大典前夜,你走火入魔,老夫全力才压制住你,叫诸葛岐帮忙,想不到他出手偷袭。想在回想起来,都是老夫管教不当,才让诸葛岐成了这样一个人。”
关墨脑中一阵晴霹雳,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自己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之中,却想不到只是为别人背了黑锅。
想也知道在那之后,诸葛歧将罪名扣到帘时神志不清的关墨头上,他则大摇大摆地坐上了掌门之位。
突然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关墨急火攻心,“噗嗤”一声喷出一口淤血。
王通和邓绍伦正要上前搀扶,却被张子扬拦下。
“让他吐吧,这口血,憋了二十年了。”
关墨又对着老掌门磕了三个响头,咬牙切齿道。
“我关墨在此起誓,定要为宗门清理门户,宰了诸葛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