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比暖阳更翩然夺目,带着些未经尘世的少年气息。
林叶被微风摇动,稀稀簌簌的,他青白色的衣衫逆着光影却比夕阳更好看,微风揉乱了光影,弥散在静寂中。
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看得我都不忍出声打断这副图景。
可想了想我窘迫的现状……算了,还是说吧。
“实不相瞒……别说你有一二人追杀,如今我身后还正有一队人马追着呢。”我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群侍卫大哥们被烟雾迷了眼后必会气急败坏,一旦被他们抓住了我还不得被大卸八块了去。如此情况下,如何摆脱侍卫大哥们才是燃眉之急。
只见眼前的少年颇为疑惑地看向了我,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那你刚才还拒绝我背着你走?”
形势如此,我看向他一副“我若是不背着你走咱俩迟早要完”的姿态,迫不得已只好忍住上次被夹了一路肋骨如今还在疼的阴影,不情不愿的被他背了起来。
幸好这次不是被夹着……我内心暗自庆幸,松了一口气。
不过叶青萧不愧是专业的杀手,他背起我来十分轻易,若不是经受了极为严苛的训练,哪还能在背着一个人的前提下使出如此自如的轻功。看来能在玄卿门的榜单上占据一席之地的杀手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想来我与他的年龄相差不大,不知这笑起来如此清澈的少年究竟年岁几何?
“喂,我说,你今年多大了?”我不经思考便问了出来。如此颇为单刀直入的问法着实不够圆滑,我低头叹了口气,想了想日后闯荡江湖也须得把话术这一项放到修炼的行程里去。
没想到他一脸意外地看了看我,神情中甚至还有一丝羞涩,眼看着气氛尴尬,他一改自己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江湖气,反而支支吾吾地说:“舞象之年。”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我诚然是能看出来他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郎,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范围也颇广,总不能靠点兵点将来决定他的年岁吧。
一不做二不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鼓励地看向他说:“无妨,说个年龄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是吧。”
禁不住我的循循善诱,他终于说出自己年岁十七这一事实。
哟!没想到如此凑巧,我逃跑的半路上居然捡到了自己的同龄人!
待得知了他的生辰后,我竟发现叶青萧竟还比我小了两月。原来他那么威风凛凛还说带着我去闯荡江湖都是小少年的逞威风,他生得好看,眉宇似是深藏了千山雪,看起来着实不像是十七岁的意气少年。可每每当他笑起来时,那本就出尘的五官忽地就生动了起来,爽朗不羁,翩翩如阳,仿佛笑起来的他才当真是个舞象之际的少年。
总之,如今在我面前又威风又会武功的叶青萧原来就是个弟弟嘛。
我笑了笑回他:“小叶弟弟,你姐姐我莫宿尘虽然只比你大了两个月。但尊卑有序,长幼有别,以后闯荡江湖还是姐姐说了算啊!”
他听完此言后似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再好好背我,反而把我搁了下来说:“一,我不是你弟弟,永远不是。二,若不是我武功极好,还能抓兔子打野鸡,恐怕你早就饿死了。三……”他顿了顿,笑容带了些不羁意味,贴在我耳畔轻声说——
“小姑娘,你在我眼里永远就是个小姑娘。”
那口气吹下来时我脸上瞬间就彤云一片,并且以无法遏制的速度蔓延直至我十七岁的老脸红成了个番茄。这……小叶弟弟,看来是比我看过的话本还要更多啊。
不知是林叶更深,暮色沉了下去后林间寂静无比的缘故,我竟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再看向他眉目疏阔,俊朗出尘的容颜,这擂鼓般的声音顿时就锣鼓喧天肆意喧腾了起来。我一时间生怕被他听了去,原本机智如我在这般场景下定能说些什么来扭转局面,但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硬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不想被他瞧见我脸红的样子。
叶青萧看到这般的我,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乐呵呵的蹲下来要继续背着我走,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我说:“看吧,仲玄果然说得没错,我果然是玄卿门最好看的。”
看他那一副臭屁的样子我深刻觉得原先对他清澈如泉,未经尘世的判断是完完全全错误了。他根本就只是长得清冷俊逸,内心诚然是一个彻头彻尾自骄自傲的小叶弟弟!
一番玩闹后,还是行路为紧。我由是紧张兮兮地被他背在背上,生怕他一个不经意间又对我说出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不过接下来的一路他似是安静了许多,宽阔的臂膀稳稳地撑着我,全然不像刚才的少年模样,又似是恢复到了杀手常年一贯的素养,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就在这漫长的路途中,我们与身后侍卫大哥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趴在他身上时,只觉得这少年温热的体温像是幼时被爹爹背着一样,在他身上我似乎感受到了亲人一般的安心。
夜色正浓,一轮明月清寂于空,没有星子闪烁,这月亮似是格外孤寂了些。
在月色隐绰下,爹爹的容颜霎时间浮现于眼前,只觉得他的面容模糊,又或是我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浸染了他的面容。
爹爹去了后,虽然王叔李婆都待我那样好,可我总还是忍不住想他。
不禁想到了我和小叶二人同是无父无母,我在药仙谷的十七年,武功没学不说,医术也是个半吊子。再看看叶青萧,若不是他说自己才只有十七岁,我当真想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就能占据玄卿门杀手榜上的“五玄”位置。要知道从爹爹带回来的书上所言,站上了玄卿门“五玄”的人,天下之人,只有他们不想杀,没有他们不能杀的。
还好小叶弟弟现在和我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不然以我不会武功这一条来说,跟在他身边,肯定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我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忽略了他所说的一个人名,不禁好奇起来,拍了拍小叶的肩膀问到:“叶青萧,你刚才说的仲玄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