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舞蹈学院，一间普通的教师居民楼里，顾北手里握着茶杯，眼怀期待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位老教授。

“你要把这个编成一段舞蹈？”孙影老师不停地翻看着顾北哪来的概念图，但也很小心，并没有打乱其顺序，“要说编成舞的话，你这些图已经够了，只要再调整一下舞蹈演员的动作姿势，变得更优雅、更具观赏性也就行了，最后排一次舞蹈出来，整体调整一下，就算是一场很完整的表演了。”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需要孙教授亲自掌舵，我对舞蹈一窍不通，这些只是我想象出来，觉得美的画面，然后在想办法把它们变得连贯起来，所以才有了这些概念图，我想着教授你多年浸淫表演舞台，对这些肯定有自己的一套。”

悄无声息地带上一顶高帽子，顾北接着提了一下自己的要求：“正如教授你刚才说的，我就想烦请你把舞蹈演员的动作变得优雅一些，最好能再给一些关于舞台、造型、服装、和配乐的建议，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看你这图，也没办法直观的感受，先排出来看看效果吧，然后再适时调整。”

“那就麻烦孙教授了。”

“别这么说，我也是无功不受禄，拿了你的报酬，为你分点忧。”孙影老师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说话也很直来直去，“这样，你先把舞蹈演员找来，地方你有安排吗？”

“排练室我还没有联系，不过孙老师你这边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立马就联系。”顾北保证道，紧跟着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孙老师，有件事我可能需要提前和你说一下。”

孙影也没在意，随口说道：“什么事？”

“就是，舞蹈演员都是聋哑人，她们听不见，也说不了话，甚至发声都很困难。”

孙影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再次翻看了一会儿顾北带来的概念图，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啊，我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不过我还是想不清楚，有听力障碍的舞蹈演员怎么感受节拍？靠眼睛去看，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闻言，顾北无所谓地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她们不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只是声感低到了某一个极限，可以让她们贴近音箱去感受，而且手语老师给打节拍也完全没有问题，她们已经习惯了手语。”

“嗯……先试试看吧。”孙影心里也开始打鼓了，这虽然是自己相当专业的事，但毕竟是和聋哑人一起合作。

孙影这边敲定之后，顾北立马在舞蹈学院旁边租了一个舞蹈排练室，主要是为了方便孙影老师，拍《无声的河》拿到的几万块钱片酬也全都花在了这些事上。

这电影本就是电影频道、残联和华国儿童协会联合拍摄的一部主旋律电影，又是公益性质的一部影片，顾北自然不能拿太多片酬，这一下倒是全都花出去了，自己可能还要贴钱在服装、路费这些事上。

一切敲定之后，顾北开着公司的车，独自前往了之前拍《无声的河》时，取景的聋哑学校，就位于北平，但不在市中心。

跟校长打了一声招呼，顾北悄悄地走到拍戏的那个教室外，老师正在上课，天南、刘艳几个人坐在下面认真地坐着笔记，没有打扰，顾北取出相机拍了几张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便走到角落里静静等待下课铃。

算起来，顾北和这帮孩子分开也没几天，正想着，老师拿着教材走了出来，看见顾北蹲在台阶上，立即笑道：“文治老师，你来了？”

“李老师，还叫我文治老师呢？”顾北起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握后，道，“他们都还好吧？”

“你们刚走的那两天有点不适应，后来好多了，这帮孩子适应能力都挺强的。”

简单说了几句话，李老师便领着顾北走进了教室，顾北的突然出现，让这帮孩子完全愣住了，下一秒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出不了声，但眼睛会说话，顾北能感受得到。

“我今天过来，是想请大家帮我一个忙，排一段舞，拍一个视频。”顾北用手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顾北并不指望这群非专业舞蹈演员出身的孩子能把《千手观音》跳得多好，顾北只是想请他们拍一个初版视频，拿着这个视频，顾北就可以找残联或者电影频道、儿童协会。

因为顾北想把《千手观音》送上春晚舞台，让一部分聋哑人绽放光芒。

如果顾北以自己的名义把这个节目送上去，无疑是异想天开，所以顾北才想到了《无声的河》背后的主导方，残联、儿童协会和电影频道，由他们主导，才有机会送到春晚节目单里。

最后的表演肯定还需要专业的舞蹈演员来完成，那时候挑选的聋哑演员就不是顾北该考虑的了。

顾北表明来意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校方的支持，也给被挑中的二十一个学生放了一次长假，而这些孩子的家长也很同意他们跟着顾北去锻炼。

很多家长也表示费用自理，但顾北没有同意，二十一个孩子一段时间的吃穿住行，对于顾北来说，还是小意思，更别说现在专辑卖得还不错。

带着二十一个人孩子返回市中心，顾北没有着急让孩子们排练，先是带着所有人安顿了下来，一个很干净的快捷酒店，两三个人一间房，然后就去了游乐场、电影院，顾北为此专门包了一家影院的一个场次，放卓别林的默片。

好好吃了一顿饭，将所有孩子都送回酒店之后，顾北再次驱车去了孙影老师家里，只是没想到自己离开了一天，孙影老师突然变卦了。

孙影老师也没有撂挑子不干，而是找来了自己的老伙计张继钢老师，年轻时候也是舞蹈学院的老师，只是教了十来年书之后被调到了歌舞团。

张影老师和张继钢老师认识了几十年，而恰好张继钢之前跟张影提过佛教的一尊观音——千手观音，觉得很美，可以放在舞台上呈现，所以张影就把张继钢给叫来了。

顾北并没有不乐意，相反，还十分乐意，因为这《千手观音》原本就是张继钢老师的编导作品，在2004年的希腊残奥会上以及2005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张继钢老师原本也只是有一个想法，想在“千手观音”这个素材上做点文章，可还没开始具体实施，就被顾北带着HC老妖的记忆截胡了。

为此，顾北见到张继钢老师之后很是心虚，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还叫得特别甜。

当张继钢听到顾北想用聋哑人来表演这一节目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如果不是天色已晚，张继钢都想立即看看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