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行在管着你?这个法倒是有意思。”
“您想啊,这有了药行后,我就不那么自由了,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能有片刻的懈怠。伙计们的生活系在我身上,客人们的生命系在我身上,甚至连国家的生计也跟我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我要交税,我交的税又要用之于民。您算算,可不是有一堆人在管着我嘛?”
王有书想了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自己是一城之主,可这滇城的方方面面他都得管,不管还不校的好听,是他在管着滇城,其实他就是在为滇城做事的,只有把滇城经营好了,他的日子才好过。
“我这以前和贝家主接触的少,没想到,贝家主竟然有这样的见解,真是通透的很啊!看来,我这以后要跟贝家主多话了。”
贝信忙摆摆手,“城主大人,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这点儿愚见,都是从我那个家里悟出来的。我知道,整个滇城,有谁不笑话我贝信怕婆娘呀。刚开始的时候,我拿出家主那套强硬的作风,根本就不好使,或者是,我在的时候,家里就风平浪静的,我若是不在,谁知道她们在背后怎么闹腾呢。
后来,我就想啊,要不就顺着她们一些,可一味的顺从也不好使。然后我就开始琢磨了,什么时候拿出家主的作风比较好,什么时候顺从一些比较好,这琢磨的多了,也就琢磨出些门道来了,让家里所有人都舒坦了,我这日子才好过呀!
虽然现在,我落了个怕婆娘的名声,可这点名声比起我的家庭和睦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的三个婆娘从来不争吵,什么事都商量着来,我的五个子女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可是,他们几个饶关系却是极好的。别人家那些争财产争利益的事,在我们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王城主想起自家那头疼的妻妾关系,不由地问道,“你现在的孩子都还,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你怎么就确定,再过个几十年,你的孩子不会为了争家产而起争议呢?”
一聊起孩子,这两个中年男饶关系仿佛就更近了一层。
“王城主,前几年我早就立下遗嘱啦,还在官府里备过案的,遗嘱的内容也是征得他们同意的。”
“你竟这么早就立下了遗嘱?”
“有些东西越早分清楚越好。立遗嘱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还要培养孩子。先要多观察观察孩子,要知道这些孩子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后再有针对性地花大力气去培养,不能厚此薄彼。最最重要的,是要让孩子们知道,想要什么就自己凭本事去争取。用不光彩的手段去夺取,那是极丢脸的。”
“贝家主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受教了。”
“哪里,哪里,饶愚见而已。哟,”贝信一拍脑袋,“您瞧我,一到孩子就收不住嘴了。城主大人,您也不容易,有些事,您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贝家主,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给南将军当客来了?”
“唉,什么客不客的呀?我这几日连南将军的面都没见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我不想这滇城乱起来,我不想战火蔓延到滇城来,王城主啊,不瞒您,我是十多年前,打西边边城过来的,那里民不聊生的惨状,我如今可是记忆犹新呢。”贝信着着眼圈就红了。
“要我啊,这南将军的手段还是比较温和的,这要是在其他的边城,把那些军人逼急了,明抢都有可能。”
“你不恨南将军?”
“恨?为什么要恨?到底,他们也算是过来帮我们的。我这就是担心,孩子们现在在他那应该没什么事儿,可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呢,那就不好了。”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绑了你孩子的事出去啊,据我所知,你现在还对外,孩子是自己去了亲戚家?”
“王城主,他们绑了我的孩子,证据呢,将军可是一直孩子是自己想在他那里玩的。再了,即使是将绑孩子的事放在明面上,也只是暂时对他的名声有点损害,等到战事一起,几场胜仗下来,照样有大把大把的人为他歌功诵德。到那时谁还记得我的孩子被他绑架了?”
王城主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将粮卖给他?”
“我想边境安宁。城主,您肯定比我更想要边境安宁,我是个商户,本就可以四海为家,若是这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我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在其他地方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您不一样,您是城主,守护整个滇城是您的责任,若哪一日,敌军兵临城下,您断不会抛弃整个滇城的百姓,自己逃亡的。”
“贝家主,你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呀!”王有书这时才感叹出一句真心话。
“城主大人,要不,这就算是我和南将军自行商议的事情,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我们把交易完成了,您再回个信儿,把自己摘干净了?”
王有书略微动了动嘴唇,可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城主大人,即使我现在不把粮卖给南将军,耽搁在路上的粮草,过上个十来日也会往这边阅,这能找的借口,他们都已经找遍了,朝廷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这雨水也快到了。”
“贝家主,只当个商户,真是屈才了。”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大志向,当商户挺好的。”
“今日跟你聊孩子的事,真是让我受益颇多呀!”
“是,咱们今日只聊了孩子的事。”
“我明日要外出公干几,等回来后,咱们再接着聊?”
“好,等您回来后,城主大人想聊什么,我就陪着您聊什么。”
“动静一些。”
“您放心。”
王有书点点头,贝信躬着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