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要吃阳春面。”

“这牛肉塞牙，爷爷这口牙呀，也老了，嚼起来忒费劲，乖孩子，你还是把阳春面让给爷爷吃吧。”

这牛肉怎么可能会塞牙呢？摊铺的生意红火正是因为这牛肉，牛肉炖的时间很长，不咸不淡，味道正好，还入口即化，汤头也是极用心的，一点膻味都没有，很是鲜美。

孩儿机灵地冲摊主眨眨眼，摊主立马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老爷子，你这么，我可就不高兴了，我王大头炖出来的牛肉，那可是入口即化，您可别乱，砸了我的招牌可怎么好？”

“就是，就是，”孩拿筷子挑起了一片牛肉，轻轻一夹就断了，“爷爷，真的很软诶，您肯定能吃，要不您试试？”

老爷子也只是想找个借口，将好吃的都留给孙子，他歉意地冲着摊主的方向笑了笑，“那，我们两个一起吃？”

“爷爷，”哪怕知道自己的爷爷看不见，孩还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爷爷，我上火了，牙疼的厉害，吃不了。”

“啊？这，我还专门多给你点了一盘牛肉呢，唉，王大头，这干干净净的，也没动过，可以退吗？”

孩子赶忙冲摊主无声的摇着头。

爷孙俩之间的把戏，已经上演过多次了，摊主有时候帮帮老爷子，有时候帮帮孩子，处理问题起来极是娴熟，再加上老爷子年纪大了，时而糊涂，糊弄起来，还是很容易的，“不行，退不了。”

“可是，上次，明明可以湍呀。”

“刚刚您孙子已经夹了一筷子，所以不能退。”

“哦，这样啊，那你给我一张纸吧，我把这些全包走，给我儿子下酒喝。”

“等你吃完再吧。”

老爷子终于拿起了筷子，他循着香味儿探了过去，虽然看不见，可也很娴熟的挑起了面条。

贝恬蕊刚好吃完了自己的面，看到爷孙俩的画面如此温馨，不由地又点了一碗相同的牛肉面以及一碟牛肉。

“你怎么还吃呀，这做的难道比我做的还好吃吗？”了无没好气的道。

“和尚，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个上面啊？你没看见大家都在盯着那对爷孙俩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

“和尚，我现在要求你对着他们看，要不然，我就不让家里人给你买食材了。”贝恬蕊奶凶凶地威胁着。

“哼！看就看。”和尚无法，只得瞪着两只眼睛继续看下去。

摊主将食物送了上来，牛肉的分量明显比爷孙俩桌子上的那份少不少，贝恬蕊看看周围其他人桌子上的吃食，也就明白了，这是摊主对爷孙俩的特殊照顾呢。而这旁边坐着的常客，心里都清楚。

只见男孩儿正偷偷地将碟子里的牛肉夹进爷爷的面碗里，老爷子也看不见，全都扒拉进自己的嘴里。

渐渐的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王大头，就你给的这个分量，你肯定会亏的。”

“不亏，我今起得早，去边陲镇上买的牛肉，进价便宜着呢。”

“哦，那还是辛苦你了，为了给我们多吃一口，竟然跑这么远的路。”

摊主只是含糊地笑了笑。

老爷子好不容易吃完了，男孩这才把碟子里剩下的几片牛肉，倒进自己的碗里，“爷爷，不用包起来带回家了，看到你吃的这么香，我也想吃了。这盘子牛肉就都归我啦。”

“好，好，你多吃些，爷爷心里高兴。”老爷子乐呵呵地道。

不用照顾自己的爷爷了，家伙吃饭的速度变快了，一顿狼吞虎咽，就解决了自己的面条，他扶着爷爷站起了身，将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了摊主，这才有有笑的和爷爷一起离开了。

摊主目送爷孙俩离开，等看不见人影了，这才回身收拾起桌上的碗碟，刚把面碗抬起来，就看见碗底下多了几枚铜板，“唉，这孩子。”

“王大头，那孩子又多给钱了？”

“嗯。真是个好孩子呀。”

“你明明不想多收钱，干嘛不刚才就把钱退给那孩子啊？”

“孩子自尊心都强，我要是退回去啊，他心里肯定不舒服。待会儿我去他父亲的摊位上多买些东西，他们家就赚回来了。”

“嗯，你的是，这刘老人可好了，我家孩子跟着他学学问，他知道我们家穷，竟是一文钱都没收。可如今，唉，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落了个眼瞎腿残呢，听这脑袋也渐渐不清楚了。我待会儿啊，也去他们家买些东西。”

在座的客人们纷纷附和着。

贝恬蕊临走时，也去孩父亲的摊位上凑了个热闹。

“可以回去了吧？”和尚见贝恬蕊已经买好了东西，又催促道。

“嗯，咱们回去吧。”

和尚这才猛松了一口气。

“和尚，”回去的路上，贝恬蕊就开始喋喋不休了，“刚才发生的事，你看了后有什么感想呀？”

“孩子孝顺，爷爷慈爱，周围的人都很有善心。”

“咦？和尚，你终于是看明白了。”

了无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话，他怕他再一开口，贝恬蕊又会不喜欢他的答案了。

只听丫头又继续道，“听，方丈大师当年对你也是这么好。”

和尚撇开头，嘴里开始唱上了阿弥陀佛。

贝恬蕊继续道，“你刚被丢弃在寺庙门口的时候，是方丈大师救了你，那时，正是寺庙最穷的时候，和尚们每喝着都能数出米粒的粥，其实根本就没有抚养你的能力。大家伙都建议把你送走，方丈大师却执意留下了你，只因为他害怕接收你的人对你不好。

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大师怕你冷着，将自己所有的衣物都裹在你的身上，他就穿着一件仅能蔽体的旧单衣，将你紧紧的抱在怀里。每日发下来的那一碗米粥，也尽数喂入了你的口中，而他自己，渴了就喝雪水，饿了就吃树皮。这么含辛茹苦地将你拉扯大，你竟然还对他这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