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领着一群没有被安排正式职务的士子,钻在广大的书库里,将原先的一捆捆竹简的内容,誊写在纸张装订的书。一捆竹简的文字量,一页纸就够了。一书架的的竹简,一本书就够了。
整个屋子的竹简,十本书就够了。一车的竹简,一个士子的腋下一夹就走了。
晚间,赵兴带着一百辛苦的士子烧烤做为娱乐奖赏。烧烤的柴火,就是那些已经没有用处的竹简:“我们是文人,文人用竹简烧烤,我认为这非常的雅。”
大家对这样千古没有的雅,表示了他们最荣幸的佩服。
“当然,大家吃饱喝足之后,不要休息,连夜将那些已经誊抄好的经史子集都复写十本。
所有士子就一起痛苦的大叫:“夫子,坑我们啊。”
于是,赵兴的“焚书坑儒”传为佳话美谈。当然,坑在这里不是埋的意思,是坑人的意思。
“不但将那些经史子集誊写十遍,而且我要求你们,尽可能的将那些一字多意的,趁着你们还知道本意,按照当时的真实状况写清楚,不要让后世去猜。而将古的历史也尽可能的搞清楚,从三皇五帝开始。”
大家对这样的重任感觉非常荣耀。
“历史需要考察,不能坐在屋子里空想,我要求你们走出去,去乡间寻访野老,听他们的故事,去拜访都市里的大儒先贤,获取最详实的史料。当然,你们出行,我给你们配备每个人四名侍从,一架马车,足够的盘缠。当然,我也不管你们是出去真的游历寻古,还是游山玩水,但即便你们游山玩水,也要将沿途的风景地形人情详细的写下来,画下来,我会整理成地图,到时候我会为你们整理成册著书立说,让你们刘芳万世。”
所有的士子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起行。
“当然,你们也享受俸禄,我将你们定名为史官,啊?周天子那里有啊,好吧,那咱们也不改了,你们的俸禄吗,就比照许杰。”所有的士子都感激涕零“的俸禄低一级,就一千五百石。”大家非常满意。
一个士子期期艾艾的道:“我不想做史官,我想当真正的官,哪怕是三百石县丞也行,亲自治理一个地方,展现我的抱负。”
这个人是这次大选官的时候,被刷下来的,就是一个书呆子。学问不小,但做人练达却不行。真要让他治理一个地方,兴旺发达不一定,一塌糊涂是必然。
赵兴用官和诸侯不同,他们是看出身,看学问威望。而赵兴看实际,看能力。所以就这样被赵兴弄到书馆来了,这里,才适合他。
赵兴就揽住了他的肩膀:“做一个地方官有什么好?每天累死累活的,打交道的都是泥腿子,鸡同鸭讲。弄不好,一个出错,还会被我咔嚓了。哪里像现在这么好,闲看历史风云,往来有鸿儒,出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可以调素琴,阅金经,、、、、、著书立说传名后世,而且我还不能杀你,还必须善待你,骂你一句,你都可能写在史书里,让我遗臭万年。”
赵兴说的其他都是虚的,就中间那段,让这些士子简直惊艳到无以复加,想一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意境,什么样的人生豁达。
士子们纷纷询问刚刚赵兴夫子这篇赋的全文,以饱眼福思想。
赵兴就笑着道:“我现在虽然身份高贵,但我心却向往平和恬淡,为此苦恼。”
大家就一片赞扬夫子品德高贵的装,一面请求全文。
赵兴就恬淡的道:“我的这篇赋,我叫他陋室铭,以明我之志。”于是一篇剽窃大作轰然问世。
诸位士子忙抄录,一面抄录,一面感受的如醉如痴。
结果不久,此文便传遍天下,一时间赵兴之名大盛,为之代邑纸贵,打的一个好广告。
既然主如此慷慨,又有如此大志向,做属下的那还说什么,带仆人侍从,架马车,拿冤大头给的丰厚的盘缠,领着最丰厚的俸禄,去游山玩水,去听故事,走着。
二十年后,他们是中国历史的第一批殉道者。他们是死伤比例最大的一群,比例远远超过了征战的将士。
从这里走出去的百位学子,病死在途,被难山林,被强盗误杀,死于洪水野兽者,竟然达到了六十之多,余者也非伤即残。
但死去的无怨无悔,活着的引以为荣。又十年,这剩下的四十人,都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大家,他们整理出了自赵国赵雍二十年以前,溯三千年从皇帝到现在最翔实有理有据的历史。在后来有的别有用心的家伙,质疑中国五千年历史的时候,后世的历史学家,就用这一本本的书,死劲的打他们的脸,将他们打的如同猪头。
大家不要疑惑赵兴这么花钱的伟大之举,其实他是存心不良的。因为,他要弄一个身份,一个高大的身份。
现在,赵兴很苦恼。苦恼自己家的出身问题。
在这个最看重出身门第的世代,赵兴的出身,一直以来被朝臣质疑,将他规划到外来人野小子,而被怀疑轻慢排斥的处境。
其实,这次赵兴主导的赵国官职改革,原则以赵兴救驾,辅政,改革等等功劳,应该得到最少是肥义之下的三司的官爵。
可不管他怎么拉拢收买表现,最终,他还是被排次在了官员体系之外,即便赵雍为他怎么样的争取也不行。只能挂着假相,这个可有可无相当于参谋的这个职位。究其原因,就是这个不明不白的出身这道坎,是他怎么也跨越不过去的。
为此,赵兴只要一没事,就煞费苦心的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一个被诸位世人敬仰的身份,让自己能彻底的融入这个社会。
“主,鲁国派来专使求见。”韩策对歪倒在炕,看着那些考察的史官传回来的典故资料的赵兴禀报。
现在书的改变已经让赵兴对读书产生了兴趣,变得手不释卷了,虽然这为了编造一个身份,和多少为了稳固自己越来越响的文名的装,但也的确受益不浅
被派出去的百人史官,已经将第一批历史资料传回来了,很详细,更有许多新发现,也发现了后世的史书的缪误。就比如现在赵兴钻研的就是竹书纪年的珍本,仔细研究揣摩乐在其中。
赵兴就纳闷:“鲁国来特使啦,这是真正的史官,这得见见。不过他们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这和礼礼制有不和阿。”
鲁国的天子的真正的臣,按照礼制,别说人家巴巴的跑来见自己来,就是自己求见,都不会被允许,因为差着三个阶层呢。
对于这种特殊的礼遇,许杰和周通进来,面色有兴奋也有担心。
许杰兴奋的道:“主,鲁国是天子史官,也是周礼的看护者,能够派出特使来,一个是代表鲁国,其实也代表天子,这是历来的领主封君没有得到过的礼遇,幸啊。”
周通担忧的道:“但我观主文采斐然当今当仁不让,只是这各种礼节却是惨不忍睹,一旦面见鲁臣缺失了礼节,会被天子怪罪,会让诸侯耻笑,因此,我和许长史请与家主同见。”
“这是好事,我正求之不得呢。有两位垫底,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许杰定道:“到时候,我们说,你少说话,只是点头摇头就行了。”
赵兴一面往外走,一面点头:“我求之不得。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入乡随俗啊,可惜,我入乡这么长时间,可还有许多不能同俗。这不好啊。”
许杰嗤笑:“何止没有同俗,简直越来越离经叛道了,就比如,这次,你就坚决不能做凳子,必须跪坐,这是必须表现的对礼对尊重。”
赵兴转身就往回走:“你说我病重难起,你们心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