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浩骤闻洞虚尊者让自己陪冷颜去一趟妖族,心中诧异莫名。
冷颜去妖族干嘛?据他所知,这些年来,人族与妖族走动甚少,更别说她这种神道境的无上大能。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洞虚尊者绝对不会做此安排。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他来说,反正那些都和自己无关,一个小小的虚空境巅峰武者,还能在这种事情上搅出水花?
但这个忙不论他愿不愿意,都必须帮。姑且不说冷颜以前帮过翡翠谷多少,就之前那一次,她为了灭杀巨灵山掌门庞修永,连自己的分身都有受损。
更何况,对于妖族,他也有些好奇,那神秘的平元域他从不曾到过。所听到的信息,除了天机殿搜集而来,便是那位九尾狐族的公主洛莘梓告知。
说到洛莘梓,钟子浩顿时想起了影,早知道就应该将他带上。
这些想法,不过是转念之间,见洞虚尊者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他立即回道:“前辈有命,莫敢不从,何况冷颜姐姐对我多番照顾,正愁没机会报答呢。”
“嗯嗯,那就好!”洞虚尊者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意外之色,仿佛他从未考虑过,钟子浩会拒绝这份请求。
“这边的景色还不错,可以让冷颜带你逛逛,休整一天后,你们明天就出发吧。”洞虚尊者又说了一句,话落也不等钟子浩回答,便转身向一旁走去,阿秉立即跟随。
“恭送师父!”
“恭送前辈!”
两人走后,钟子浩心里暗暗猜测,冷颜的师父既然被称为洞虚尊者,“洞虚”二字倒好理解,应该是对方的名号,那“尊者”又是何意,难道是神道境之上的称呼?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比之冷颜,洞虚尊者的修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必然是和当初见过的无为老人处于同一层次。
“这里的景色不错,我就喜欢站在这个地方看云海。”
冷颜莲步轻移,行至一块陡峭的岩石之上,说这句话时,目光轻柔,有着回忆之色。
这块岩石很突兀,至少一半伸出绝壁之外,冷颜站上去,衣袖随风飘扬,如欲乘风而去的九天仙子。
钟子浩这才有暇看向四方,他当然知道这种地方的景色可称天下一绝,有幸见到的人必然不多。
翼峰之巅是什么地方,可是那位洞虚尊者隐居之所,寻常武者哪有机会上来?
入目所见,云团像海浪一般在空中翻滚着,它没有海的蔚蓝,没有海的惊天动地的呼啸,但它有海的浩瀚和磅礴气势。缕缕霞光从云层中穿出,云海宛若披上了斑斓的锦衣,璀璨夺目,瞬息万变。
此种精致,钟子浩竟看得痴了。
他虽然纵横天下多年,去过不少绝地险地,美景也见过不少,可每一次都是有急事在身,或是身处险境。
可以说,他这数十年,都是在忙碌和紧张中度过,从来没有以现在这样的心境,去欣赏过自然界的美景。
那云海的变幻,似乎和真元也有些相似?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转化完全的真元,此刻自行流转,悄然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等冷颜回过头来,也不禁一惊:这家伙是要突破!
过不多时,钟子浩已经本能地盘膝而坐,抱元守一,意识沉入灵魂识海。
外界,忽然风云大作,天地变色,九天之上黑压压的乌云瞬间弥漫虚空,美轮美奂的云海早已消失不见。
“轰隆!”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瞬间穿越亿万里,劈到翼峰之巅的钟子浩头顶。可他却恍若未觉,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回事?”刚刚离开不久的洞虚尊者陡然现身不远处,向冷颜问道。
冷颜尚未答话,洞虚尊者已经发现钟子浩的状况,眉头微微皱起:“刚才他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我只是带他过来看云海,还不到盏茶功夫,等我回头看他时,就已经是这样。”冷颜也是神道境无上大能,算得上武道大师,自然明白师父的疑问是什么。
“不对,不对!”
洞虚尊者连续说了两声不对,又道:“虚空境巅峰突破至不朽境,哪会有这番异象出现,他这反而像是渡劫!”
“那我们怎么办?”冷颜担忧地问道。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我们不要贸然出手,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
洞虚尊者叹息一声,似乎有些埋怨,普通的一次不朽境突破而已,为何让自己都有些看不懂。
其实,有一句话洞虚尊者没有说错,钟子浩的确是在渡劫!
倘若他只是突破到不朽境,当然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可没有人知道,他的道路已经和寻常武者不同。这一次突破,是直奔涅槃境而去。
所谓涅槃,当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和传说中凤凰涅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这次突破,伴随着很大的风险,撑不过去,神形俱灭撑过去了,便意味着踏入另外一片天地。
也即使说,钟子浩所选的这条道,只有等他真正突破到涅槃境,才算成功!
“隆隆……轰隆隆!”
苍穹之巅电闪雷鸣,黑袍青年盘膝翼峰之巅,巍然不动。
或许是他肉身已经强化到目前的极致,不惧雷霆,亦或是他已经全身心在感悟生死之道。总之,对于外界的雷电加身,他既未躲避,也没做任何抵御。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使得几位巅峰大能苦不堪言,小怪物在这里渡劫,周遭的植被早已劫雷轰得焦黑一片。如果不是山顶被洞虚尊者以无上伟力加持过,可能在这一波劫雷之下都撑不过去。
并且,几人还只能躲得远远的,否则被劫云照顾一番,纵然是他们这等修为也不会好受。
又过了数个时辰,劫云终于散去,可他们从那道黑袍青年身上感应不到半点生机,直如坐化的武者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钟子浩所修的乃是生死之道?不生不死,不死不生,要渡过此劫,唯有经历死亡,再获生机,才算彻底完成。
因为涅槃境往上,乃是生死境!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三夜,才有一丝生机从他体内开始绽放,继而越来越强烈,方圆数里内那些被劫雷劈得焦黑的树木上,居然也有嫩芽出现。